我攥着祁煜琛的手，掌心全是汗。
祭坛的轰鸣震得耳膜生疼，黑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它没有五官，却像有无数双眼睛在黑雾里盯着我，那些飘着的衣物突然发出细碎的呜咽，像是被剥去血肉的魂灵在哭。
\"清儿，抓紧我。\"祁煜琛的拇指在我手背上蹭了蹭，他的手背上还凝着血痂，硌得我生疼。
我抬头看他，他的剑眉拧成两座山，断剑在他另一只手里嗡鸣，剑身上的红光比之前暗了些——方才为了对付周叔，我们几乎耗光了所有底牌。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我踉跄半步，祁煜琛立刻把我拽进怀里。
黑影的一条触手破雾而出，比之前那只金鳞巨手粗三倍不止，尖端还滴着黏糊糊的黑液，落在青石板上\"滋啦\"一声，石板瞬间被腐蚀出焦黑的窟窿。
\"躲！\"祁煜琛拽着我往左侧滚去，断剑横在身前。
那触手擦着我的发尾扫过，带起的风像刀子割脸，我听见身后石柱\"咔\"地裂开，碎石砸在背上，疼得我倒抽冷气。
\"它在试探！\"祁煜琛的声音里带着刃，\"刚才那下没用全力。\"他的眼睛亮得惊人，盯着黑影的动作——触手收回黑雾的速度、关节弯曲的弧度，像在记什么口诀。
我突然想起他小时候在演武场练剑，也是这副模样，连对手挥剑的角度都要刻进骨头里。
我咬了咬舌尖，血腥味漫开。
空间里的灵泉已经空了，但还剩半株之前种的清心草，此刻正顺着我的血脉发烫。
或许...我闭上眼睛，试着用意识触碰空间。
果然，那株草的灵气顺着指尖往断剑涌——周叔的符文是引魂用的，而灵泉本就有净化之力，说不定能破这邪祟！
\"阿琛，剑给我！\"我抓他手腕。
他愣了下，立刻把断剑递过来。
剑身一入我手，清心草的灵气\"轰\"地炸开，剑身上的红光重新腾起，像条活过来的赤蛇。
黑影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黑雾翻涌得更急了。
我看见它身上的符文在扭曲，和周叔骨架上的、祭坛裂缝里的，全是同一种纹路——原来这东西根本不是什么古老邪物，是有人用祁家失踪人口的命，用整座老宅当祭坛，养出来的活祭品！
\"它怕灵泉！\"我喊，\"刚才我输灵气进去，它反应大了！\"
祁煜琛的眼睛突然亮起来，他扯下腰间的玉佩砸碎，里面竟裹着半块沾着灵泉的帕子——是我上个月给他的，说可以驱寒。\"接着！\"他把帕子拍在我手心里，\"用你的法子，我来引它的攻击！\"
话音未落，黑影又甩出三条触手，呈品字形罩下来。
祁煜琛旋身跃起，断剑在他手里划出银弧，竟生生劈开一条触手！
黑液溅在他肩头上，立刻烧出个焦洞，他闷哼一声，却笑得像捡了宝贝：\"它的实体在触手根部！
清儿，趁现在！\"
我攥紧帕子，把最后一点灵泉混着清心草的灵气渡进断剑。
红光化作一张网，\"唰\"地罩向黑影。
它的触手突然顿住，黑雾里的呜咽声变成尖叫，那些飘着的衣物\"呼\"地烧起来，幽蓝的火苗里竟裹着半张人脸——是前院老杨头的女儿，上个月刚报的失踪。
\"臭丫头！\"黑影的声音像指甲刮玻璃，\"敢坏我的好事！\"它的身体突然膨胀，原本还能看出人形轮廓，现在却成了团翻涌的墨，无数只半透明的手从里面伸出来，抓向我和祁煜琛。
祁煜琛扑过来把我压在身下，那些手擦着他后颈划过，在青砖上抓出五道深沟。
我能听见他的心跳，一下比一下急，后背的冷汗浸透了我的衣襟。
他的内力又顺着大椎穴涌进来，可这次比之前弱了好多——他受了伤，刚才劈触手时震裂了经脉。
\"清儿，\"他贴着我耳朵说，\"等下我引它的注意力，你用空间里的...那株千年人参。\"
\"不行！\"我急得眼眶发酸，\"那是给你治旧伤的！\"
\"听话。\"他的手指抚过我眼角，\"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为你留的。\"
黑影的动作突然加快，无数道黑色能量波从它体内射出，像暴雨般砸下来。
祁煜琛抱着我就地翻滚，断剑舞成光墙，可能量波还是穿透了防御，在他背上炸开。
我闻见焦糊味，伸手去摸，满手是黏腻的血。
\"阿琛！\"我喊得嗓子发疼。
他没应，只是更紧地搂着我。
我看见他的嘴唇在动，像是在念什么口诀——是小时候他娘教他的《镇邪诀》，说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念这个能定神。
能量波停了。
我抬头，看见黑影凝聚成一只巨大的拳头，足有半座屋子高，拳头上的符文亮得刺眼，连空气都被压得扭曲。
\"清儿，闭眼。\"祁煜琛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我没闭眼。
我看见他把我往旁边一推，自己迎向那拳头。
风灌进耳朵里，我听见自己尖叫，听见断剑碎裂的声响，听见祁煜琛闷哼一声，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然后我撞在石柱上，眼前发黑。
有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是祁煜琛的血。
我爬着往他那边挪，手指触到他的手腕——脉搏弱得像游丝，体温正在往下降，像冬天的残雪。
\"阿琛...\"我抓他的手，\"你别睡，我还有灵泉...空间里还有...\"
他的睫毛颤了颤，勉强扯出个笑：\"傻...清儿，我在...\"
黑影的威压突然消失了。
我眼前渐渐模糊，最后看见的是祁煜琛苍白的脸，和他手心里那半块碎玉——上面还沾着我给他的灵泉，在月光下泛着淡青色的光。
意识沉下去的时候，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很慢很慢，和他的心跳叠在一起，像两根快燃尽的香，在风里晃啊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