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许大茂眼神闪躲,额头青筋都绷了出来,身子微微发抖。
何雨柱眸子一冷,不再说话,转身就要往中院走,“你要是敢说你没做,咱就把人都叫出来,一人一眼,看看谁眼瞎认错鸡!”
“别别别,柱子!”许大茂终于慌了,扑过去一把拽住他胳膊,“咱……咱别闹大了,我这……这事儿我认了还不行吗?我……我昨晚真是看见那鸡跑到我院墙角,我想着没人看见……”
“你想着没人看见,就能拿回去宰了吃?你咋不干脆偷条牛啊?”刘光天也不客气了,一脚踢在鸡血淌出的一块砖头上,“你这不是偷,是贼知道不?”
“我不是,我……我就是想着贾张氏不缺这一只……”
“你倒是知道她缺不缺?你咋不问问她缺不缺你这张嘴!”何雨柱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院子那头已经传来几道开门声,贾张氏的嗓音尖得像夜猫子啼,“谁在我家门口说话呢?柱子你嚷啥呢——哎?你那是……我小花的毛?!”
这一声尖叫,像一块大石头落进死水里,把四合院那一潭表面平静的水炸得四下翻腾开来。
而许大茂的脸,也在那一刻彻底垮了,像一只被揭穿的小耗子,连那一丝狡黠都再藏不住了。
四合院的夜晚,本该是灯火渐暗、老猫上房、小孩入梦的清净时分,可今晚不同。
贾张氏尖锐的嗓音如一把旧剪子,生生划破了院子里的宁静。她身形矮小瘦削,但那股气却硬得惊人,像一口憋了多年的闷气终于找到出口,连走路都带着风。
“许大茂!”她一脚踢开许家的门坎,半截鸡毛攥在手里,另一只手叉着腰,指着还蹲在灶前的许大茂鼻子骂得口沫横飞,“你个兔崽子!我说我家鸡不见了你还装傻充愣,敢情你是连锅带汤都打算一口吞了?”
许大茂的脸色像刷了一层灰,嘴角抽搐着想说什么,但对上贾张氏那双仿佛要喷出火来的眼,他怂了。他从来都知道,贾张氏这人——嘴上没人能赢她。
“不是……你听我说,张姨……”他刚想开口辩解,话还没说完,就被贾张氏一巴掌拍在肩头,不轻不重,却拍得他一个趔趄。
“你还张姨!你还有脸叫我张姨?”贾张氏声音直飙屋檐,“你这是偷!明目张胆的偷!你知道我那小花下蛋勤得很,一个月二十多枚,吃的是我亲手剁的玉米,喝的是我每天一早挑的井水,睡的是我缝的麻布窝!你倒好,一锅炖了!”
何雨柱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得不可开交。他没插话,只是目光紧紧盯着许大茂那双躲躲闪闪的眼睛。此刻他心里早已不是简单的愤怒,而是一种从心底泛起的不屑和失望。
院子里的灯陆续亮了起来,围观的邻居一个接一个从家中探出头来。有人披着外套站在门口,有人靠在窗边小声嘀咕。
“许大茂这回可真是没脸了,偷鸡还不承认,现下连毛都认出来了……”
“唉,他平常装得人模狗样的,我早看他不老实,连鸡都偷,还有啥干不出来的?”
“你说这鸡能值几个钱啊,他还不如张嘴跟人借个鸡吃……”
人群里的议论声如雨落芭蕉,密密麻麻,一点点敲在许大茂背上。他脸上的肌肉开始僵硬,额头的汗珠像河堤崩裂,唰地冒了出来。他伸手想擦,又觉得动作太显眼,只好装作挠头,低声道:“我真不是故意的,那鸡跑到我院里,我一时糊涂才……”
“你一时糊涂?你一时糊涂就能把人家的鸡炖了?”贾张氏怒极反笑,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许大茂,“你是不是还打算等我们吃完鸡汤,再来跟我说声‘不好意思’?”
许大茂被这句话噎得脸色涨红,嘴角翕动几下,终于挤出一句:“我给你赔。”
“赔?”贾张氏冷哼一声,“你赔得起?我那鸡是三年鸡,天天吃得精饲料,还精挑细选配过公鸡的,你知道她今年孵的小崽子都能卖上天价?你给我赔?”
她这话夸张得很,可一时间竟没人敢出声反驳。那种护犊子的愤怒、掺杂着被侵犯的不甘,让贾张氏此刻像极了一头被撵急了的母老虎。她不只是为那只鸡,更是在为自己这些年在院子里被人看不起的小心思出气。
“别在这儿胡搅蛮缠了。”何雨柱这时候终于出声,声音不大,但稳得像一块压舱石。他上前一步,把贾张氏拉到身后,目光直勾勾地看向许大茂,“你偷鸡的事,全院人都知道了,你要是不打算主动给个交代,我就亲自召集院委会,让大伙评评理。”
许大茂闻言,脸都绿了。他知道何雨柱说一不二,真要让院委会插手,那他这点脸可真是彻底丢干净了。他看了看周围,发现大家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身上,有的嫌弃,有的冷漠,有的甚至幸灾乐祸,仿佛都在等他跪地求饶那一刻。
“我给她三块钱!”他突然开口,几乎是嘶吼般喊出来。
“你当我傻啊?三块钱?!”贾张氏几乎跳脚,“你知道我那鸡吃了三年多少粮食?你这点钱连个蛋都买不起!”
“你到底要多少?”许大茂声音哆嗦,眼中闪过一丝委屈。
“十五块!”贾张氏咬牙切齿,“少一个子儿我都不答应!”
“你疯了!”许大茂气急,“十五块能买五只鸡了!”
“那你买去啊!”贾张氏怒瞪,“你去买五只给我来,我这鸡不跟你计较!”
何雨柱看着两人吵得如火如荼,心中一声冷哼。他不是喜欢看人吵架,而是觉得,这才是四合院的真面目——有事得说,有理得争,谁也别想着当缩头乌龟蒙混过去。
风更凉了,夜更深了,鸡汤的味道却早已变了味。原本是热气腾腾的香,此刻却像是锅里煮着一锅浓得化不开的丑事和人心的酸。
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血渍,再看看围在院子里的人群,心里头一股说不出的疲倦。可他知道,今晚这事还没完,等明天,等更多的人知道,许大茂怕是难在这院子里抬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