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微听出他的挖苦与愤怒,心中一团乱麻。
“季砚深,你知道的我比谁都希望我们的婚姻幸福美满,没有欺骗与背叛。”
只是她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罢了,“是,这次我是又怀疑了你,苏暖暖手里也确实有你的床照,上半身赤裸,我看见了,你告诉我,她是怎么拍到的?”
季砚深嗤了一声,抬手,转过她的脸,使她面对他。
男人斯文英俊的脸,表情冰冷,气场冷肃,十足的压迫感。
时微下意识地想躲闪开,他掌心捧着她半边脸颊,带着力道,她根本躲不开。
“她哪里弄来的照片,你一会去问警方!”季砚深几乎咬牙道,眼里爬上红血丝,“我也疑惑,我究竟哪对不住你,让你这么不信任我,都给过你半条命了,你还要我怎么做?”
“夜里还反锁房门防着我……结婚近一年,我有逼迫过你一次吗?我他妈连你的嘴——”男人说着说着松开她,将头转向车窗外,长指撕扯开黑色领带结。
时微感受到他的委屈与愤怒,一时心里更乱,扭头看向车窗外。
前车厢,副驾的周奕透过后视镜,看着这一幕,手心捏了一把冷汗。
不禁暗暗佩服季总的心理素质。
明明是他出轨,还能倒打一耙,让时微愧疚。
此刻,他眼尾猩红,一副痛苦无奈的模样,还真看不出是演的。
今天他也算是体会到了季总那句“拿捏人性弱点”的含金量。
苏暖暖的人性弱点就是:穷、虚荣、贪婪。
所以,在她和夫人谈判的时候,他透过咖啡厅监控,及时给苏暖暖发了那条短信,给她点甜头诱惑,她果真乖乖配合,临时反水。
不过,记者是季总指示他安排的。
利用绯闻风波给自己造成名誉、利益损失,让夫人陷入愧疚、自责中。
这一招真是狠,他想都想不到。
周奕回神,见机行事,“季总,我刚问过,咖啡厅的监控没开,我们没证据公开苏暖暖的恶行,很难洗清网上对您不利的舆论。”
时微捏了捏手。
季砚深低着头,捏了捏鼻骨,嗓音疲惫,“交给警方查去吧。”
周奕继续,“季总,这种惹一身骚的事怕是很难查清,就算苏暖暖承认污蔑、诽谤您,但夫人确实约见她了,公众肯定以为您是花了钱摆平的,依然会对您的名誉产生不利影响。”
“前罗成集团董事长的桃色绯闻事件,就是典型的例子。”
“季老董事长会不会趁机,拉您下马?”
时微也才意识到,问题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
心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又沉又闷,只见一旁的季砚深闭目养神,没说话。
他们很快到了附近的辖区派出所,时微和季砚深分别做了笔录。
时微从问询室出来,刚好看见一名民警,将苏暖暖的那只信封递给他,“苏暖暖对于你们的指控,供认不讳,这些照片我们也翻过了,后面都是一些夜店男模的照片,只有第一张是您的照片,还是p了脸的。”
季砚深点头,接过信封,“辛苦各位,我们坚决追究那个苏暖暖的法律责任,稍后,我的律师会过来与你们交涉。”
民警,“季总客气,这都是我们分内的事。”
时微怔怔的。
所以,是苏暖暖拿作假的床照,故意闹了这么一出。
季砚深告别民警,大步朝这边走来,时微迎上前,他却像没看见她,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大步走向大厅门口。
留给她一道冷漠的背影和丝丝苦涩的烟草味。
周奕停下脚步,“夫人,季总还要赶回公司处理后续的公关事宜,看得出他现在心情挺复杂的,您别跟他置气。”
“我帮您叫了家里司机,您先回家休息?”
时微点点头,“谢谢。”
周奕又提醒她一句,“这几天最好静音或关机,记者会像苍蝇似的叮着您,如果接了,最好的回复就是:无可奉告。”
时微表示心里有数。
回家途中,老陈接到一通电话,临时改道去季公馆,说是婆婆周琼芝请她过去。
……
季公馆,西北角独栋小院。
时微踏进门槛,迎接她的是佣人许妈。
“少夫人,老夫人正在楼上午休,她让你先拜佛诵经,为砚深祈福,躲过这一劫。”
时微点头,跛脚到案桌前,取三支香点上,目光虔诚地注视和田玉观音像,默默祈祷后,敬上香火。
随后,跪在藤编蒲团上,双手合十,闭眼诵经。
一炷香的工夫,她要起来,这时从楼梯处传来一道严厉的女声,“给我继续跪着!”
时微循声望去。
婆婆周琼芝站在红木楼梯上,一身深绿新中式改良旗袍,捻着一串佛珠,老宅是复古中式装修,光线昏暗,隐约可见她阴沉沉的脸。
时微没有听话,忍着膝盖的酸痛,站起,“妈,我诵完经了。”
周琼芝脸色更沉,指腹捏紧了佛珠,踩着楼梯大步走下,“时微,我儿子追你六年,为你没了半条命,婚后还得包容你的病,主动分房睡,你跛了一只脚,他都没嫌弃你!你倒好,疑神疑鬼,怀疑他在外面养女人!”
“砚深他八岁被他爸情妇绑架,最痛恨的就是小三!你怀疑他出轨,就是往他伤口上撒盐,糟践他的一片真心!”
时微心口一阵激荡。
“时微,你也算是高知女性,也不动脑子想想,那个姓苏的若真是砚深的小三,怀的是他的孩子,他不会保下来?他因为不能生孩子,被他爷爷逼到什么份上了?!”周琼芝想起苏暖暖肚子里流掉的孩子,对时微的痛恨更深入骨髓!
她也是没想到,季砚深会亲手弄掉那个孩子!
不过,她也明白儿子心里的痛。
八岁的孩子被绑架后死里逃生,打电话给他爸求救,他爸却以为他是装的,想他回家,冷言冷语:“别妨碍我给你弟弟过生日!”
时微听着婆婆的这些指控,没有回怼她,转身就要走。
“别说我儿子没出轨,就算出轨,他有你这样不让碰的妻子,不该吗?”周琼芝瞪视着她的背影,“我真巴不得他出轨,休了你!”
时微一顿,转身,“妈,季砚深追我的时候就知道我的毛病,是他说不介意的。”
“您也是经历过婚姻背叛的女人,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被戳到痛处,周琼芝气红了双眼,抓过案桌上的铜制烛台,朝着她气势汹汹地走去,“我跟你不一样!我婚后没像你不让丈夫碰,还自私自利,试管都不愿做!”
音落,她手里的烛台朝着时微那张清冷绝色,完美无暇的脸狠狠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