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柠睁开眼睛，森妄洲在她眼里变得灰扑扑的。
“水，只要水就好了。”
森妄洲将水杯拿过来，抵在陆柠嘴边，发现她已经难以仰头，又回头新拆了一支滴管，将水吸到滴管里，再喂到陆柠嘴中。
“不甜。”陆柠喝了两口，摇摇头。
“水哪有甜的？”
陆柠的眼神偏向别处，像个闹别扭的小猫。
森妄洲无奈地站起身，朝着陆柠的视线望去，见桌上躺着的试剂。
她好像很渴望。
片刻后，森妄洲拿着融合了污染区泥土的水回来，往她嘴里送去。
“就是这个，这个好，甜。”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森妄洲神情严峻。
“嗯……陆、陆柠啊？”
“你现在在干什么？”
“我在……呃，睡觉?”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陆柠脸上浮现了疑惑的表情，歪着脑袋，很努力地思索。
“忘了？”
“忘了。”
秒表一下一下跳动，鲜红的字体在昏昏暗暗的实验室内，显得尤为刺眼。
五个小时整。
森妄洲有些纠结，暂停实验吧，都熬了五个小时了。
不暂停的话，他得等到什么时候？
正踌躇着，陆柠的通讯器滴滴嘟嘟地响起来。
森妄洲拿过来接起。
“陆组长，莫念情况有点不对，你有时间的话赶紧来一趟医院看看她。”姜冉的声音从通讯器内传出来。
“……”
姜冉：“喂？喂？”
森妄洲没有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看着昏昏欲睡的陆柠，举枪对准她的脑袋。
“森……总……”
陆柠听到枪上膛的声音，条件反射地警惕起来，抬起头，幽幽地看着他。
“你把我、捆着、干什么……想、杀我吗……杀人是、犯法的。”
看着已经是半失忆状态的陆柠， 森妄洲不想多费口舌解释，一狠心，直接扣动扳机。
“砰——”
子弹在陆柠的脑门上炸下一个窟窿。
【检测到您的生命体征为0，正在为您重新读档。】
意识渐渐回笼。
那种思维游离在外的感觉瞬间消失，大脑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发生啥了？我异变了？”陆柠急切地问道。
她总觉得时间过去了很久，但是又好像模模糊糊的，没留下什么印象。
“没有，没等到。”
“啊……那我怎么回来了？”
“我把你打死了。”
“……”
陆柠嘴角抽搐了一下。
“森妄洲你是不是没事找事啊！难不成还要再重来一次？！”
“5小时12分钟，姜冉来了个电话，说莫念情况不对，让你去一趟医院。”
“五个小时？！这么久了吗？”
“15%的污染源，异变进程长倒也正常，可能得准备好几天甚至几个月。”森妄洲看着她，“不过，你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这五个小时自己干了什么吗？”
陆柠瞪大眼睛指了指自己：“我？干什么了吗？”
“胡言乱语，吵吵着喜欢我，非要以身相许。”
陆柠：？！！
看着她一脸惊惶的表情，森妄洲忍俊不禁：“骗你的。”
“距离姜冉打电话过来还有五个小时，你要不要睡一会儿？”
陆柠连忙点头，随后赶紧小跑着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自己扔在了床里。
定好闹钟，被子蒙过头顶，一气呵成。
疲惫裹挟着身体，一同沉溺下去。
醒来时，天色已经破晓，距离森妄洲说的姜冉的电话还有十分钟。
她决定提前些去。
下了楼，黑色的小蛇盘绕在客厅的水晶落地摆件上，朝她吐着芯子。
森妄洲正穿着居家休闲服坐在沙发上，照常喝咖啡并研究手里的最新数据。
“森总，你没睡吗？”
“睡了一会儿，我对睡眠的需求量不是很大。”
森妄洲将手中的杯子放下，修长的手指在平板上敲击，发出“哒哒”的声音。
陆柠有些感叹。
怪不得能当费尔森集团的总裁呢，有这个精力，干点啥成不了啊！
她出了别墅，踏上了熟悉的轨道车，一路向医院去。
半小时后。
蓝海城医疗中心。
“组长！”姜冉看着跑过来的陆柠，涣散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
“姜冉，莫念是什么情况啊？是异变了吗？”陆柠一路跑过来，有些气喘吁吁的。
“不是异变，报告在这里。”
姜冉递过来一叠厚厚的单子。
翻开，是一连串的体征检测与污染源检测。
“污染源携带率15%。”
熟悉的数字刺痛了陆柠的眼睛。
“她这个样子，多少天了？”她问道。
“我们被袭击后，出逃到达山洞大概不到一天时间，在山洞里待了两天，出来监测一天，至少是三天多。”姜冉答道。
陆柠大脑有些宕机。
三四天。
幸好森妄洲在五个小时的时候给她来了一枪。
异变三四天甚至更久，她不得发霉。
“那她现在是……”她试探着问。
“她有意识，甚至能记得一些以前的东西，但讲话逻辑非常混乱，还叫嚷着要喝水。”
“喝，那种，水。”
姜冉低下声，一字一顿，用余光瞥着医疗中心的污染物隔离室。
“姜冉。”陆柠顿时严肃起来，拽着她走到角落，同样压低声音，“你们被困的那片污染区，有可能是人为的。”
“袭击你们的强盗，现在正在费尔森的战略基地，会有人拷问他。”
姜冉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人为？组长，话说出口可是要负责的。除了费尔森，这个世界怎么可能还有势力能人为培养污染物？你可千万别被骗了！”
“搞不好，这一切全是森妄洲为了摘干净自己，给我们下的套！”
“森妄洲是什么样的人，你我应该最清楚啊。”
陆柠咬着下唇，思考片刻，找补了一句：“我在费尔森也接触过一些实验，这也只是我自己的猜测罢了。”
姜冉赶紧拿出通讯器：“我得赶紧联系局里，让他们加快检测，尽快知道这次污染源的真相。”
陆柠透过玻璃往隔离室看去，莫念的面色呈现熟悉的灰败，杂乱且细长的管子连接着她的身体与仪器，液体在管子内流转。
莫念出身不低，是蓝海城三环内的土着居民，所以即使携带无法逆转的污染源，仍然可以像现在这样，用价格高昂的药液透析身体，不被放弃。
15%的污染源，如果转化剂真的被研制出来，那应该很好治吧。
陆柠一瞬间有些失落。
“陆柠，你看着我。”姜冉打完电话，神色严肃地看着陆柠。
这是她第一次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叫她的全名。
“你跟费尔森，到底属于什么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