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青后退两步,提了衣摆坐在天恒摆好的烤鱼架旁,愁然道,“既然是他下凡历劫,又为什么不认识我?”
“哎呀~这很简单嘛。”天恒在身上抹了抹手上的水,坐在她对面,索性也不装了,“因为帝尊丢了一段凡间的灵识嘛。”
一语惊醒梦中人,墨染青这才恍然明白,为何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那么陌生。
墨染青深思道,“可是灵识已散,我该怎么才能让他想起我?”
“灵识散了就不要再想灵识的事了嘛。”天恒摊开手,只念墨染青太固执,“他堂堂帝尊,缺点凡间灵识,对他也就是芝麻星点的伤害,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少了这么点东西。”
墨染青偏头看他,天恒砸了砸嘴,“只要还是那个人,总归他就是孩子的爹,你让她重新爱上你不就好了。”
“可是......”躲了半天的丧彪,突然从墨染青的小布包里探出头,“他要娶青莲神君了。”
天恒敲了敲烧火棍,“不还没有娶嘛。”
“可我家老大灵力受孕胎压制,可能打不过那个神君。”
“谁说要打架,靠智取嘛。”天恒有些恨铁不成钢,怎么就点不透呢,“帝尊和睿王本质上就是同一个人,他会爱上你一次,就会爱上你两次,你光坐在这里惆怅没有用,你该多去天界,多在他面前晃荡,不就行了嘛。”
天恒说得有理,墨染青沉思片刻,忽然起身,“借你吉言,我现在就去。”
说着不等天恒送她,衣袂翻飞消失在了丛林间。
天恒捋着胡须,点了点头,“那就祝仙君诸事顺遂了。”
“等等......我还有件事忘了问。”
墨染青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吓得天恒胡子都翘起来了,“仙君这般神出鬼没,是要吓死贫道吗?”
“不是,”墨染青抱歉一笑,“我是想问帝尊如今尊姓大名?”
天恒捂着心脏,松了一口气回道,“玄烨。”
“好的。”墨染青点了点头,数月来头一次笑的这么轻快,“玄烨。”
翌日,墨染青便被仙娥引至宸光殿。
殿内云雾缭绕,玄烨正倚在玉榻上闭目养神,玄色衣袍垂落,衬得他愈发清冷矜贵。
仙娥临来时,曾交代墨染青,“帝尊休息时,最讨厌被打扰。”
于是墨染青便立在一旁静静的候着。
天界的帝尊和凡间的夜衔烛虽是同一人,周身的气质却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比起夜衔烛,玄烨更矜持冷贵,举手投足间都带着震慑般的威严。
墨染青贪恋地望着这张魂牵梦绕的脸,唯恐他再一次从自己眼前消失。
看的痴迷,以至于玄烨突然睁开眼时,她没有防备,一下子撞进他的眼睛里。
回过神来的墨染青匆忙垂眸,遮住那抹的贪恋,供身行礼,“帝尊。”
玄烨眉头一皱,面上闪过一丝不悦。
院中的凤凰花轻摆,伴随着一阵花香,玄烨起身整理衣摆,从墨染青身侧越过。
走了数步,又停下来回首看向一旁呆愣的墨染青,“还不跟上?”
“嗯?”墨染青愣了一下,忽然想起自己现在是玄烨的贴身仙侍,要他走到哪里,自己便跟到哪里。
玄烨扔下这句话就走了,墨染青迈着步子跟上,不曾想玄烨突然住脚。
墨染青一着不慎撞向玄烨的后背。
“嘶~”那背后太过坚硬,撞得墨染青鼻尖发酸,泪花瞬间涌了出来。
被撞的玄烨,侧首对她说,“走那么急作甚?”
“我…”墨染青将眼泪憋回去,心想,我哪里知道你会突然停下来。
玄烨盯着墨染青,眼尾的那一抹潮红,那空寂的心里涌出一股烦躁之意。
他皱了皱眉头,按压下这股异样,开口道,“路都走不好,怎么飞升上来的?”
墨染青抬眸直视玄烨,正想发火,突然想到这是失了忆的夜衔烛,他现在不记得自己,不可冲动。
于是她低眉顺眼,道了句,“是小仙的错。”
玄烨眉头皱的更深了,不知为何,他认为眼前的这个女子,不该如此顺和才对。
他好像被什么东西牵扯住了情绪,意识到这一点,玄烨立刻绷紧了心态,转身先一步离开宸光殿。
他离开天界三千年,堆积了许多青莲处理不了的三界事务,他现在要一一处理。
进了勤政宫,玄烨坐于玉桌前,翻开奏折,“你会研墨?”
墨染青立在玄烨一侧,垂眸看了一眼砚台,回应道,“会一点。”
玄烨将墨柱递给墨染青,让她给自己研墨。
墨染青着实没有想到,原来在天界写字,也是需要墨汁。
只不过这墨汁不是凡间那种普通墨柱,而是用着特殊材料所制,磨起来比凡间的费力一些。
玄烨沾着墨汁批阅仙文,对墨染青的手笔没有作于评价。
在勤政宫一坐就是大半天,玄烨忙政务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
墨染青也听仙娥说过这些,研好墨后边守在一边等着。
许是最近太辛苦,劳夜奔波,墨染青打了个哈欠,困意上头。
有彩霞从外面透到殿里,墨染青探了探头,知道凡间现在应该是晚上了。
玄烨在勤政宫待了一整天,墨染青困得站不住脚,索性把最后一点墨,磨好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打起盹来。
玄烨正在批文,笔上的墨突然没了墨汁。他皱了皱眉头,正要唤人,却发现人已经在自己旁边睡着了。
灯光在她眼睫处投下半扇阴影,他望着这张脸莫名的出神。
按理说擅闯天池泉,偷听帝尊讲话,需要重罚才对。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忍不下心去罚她,甚至想要将她留在身边。
一旁的人,大概是趴着睡觉不舒服,她转了个头,闭着眼睛低声嘟囔了几句什么,咂了咂嘴继续睡。
玄烨嘴角勾起一抹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拿起墨柱,自己研墨。
青莲来到勤政宫的时候,只看到玄烨一人在此。
她放下手中的汤盂,余光在殿内扫视一圈,故意问道,“今日是染青仙君第一天当差,竟不见其踪影,越来没有规矩了。”
玄烨提笔的手一顿,目光瞥了一眼,纱幔后方玉榻上的人儿,问道,“你有何事?”
见玄烨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将墨染青旷工的事掀过去,她心有不甘,“帝尊,我看那染青仙君不像是个伺候人的,你若是缺侍女,我亲自挑选几位机灵的仙娥,不比染青仙君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