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无事,便提前回来了。”说着他来到墨染青跟前,抬指抹去他鼻尖上的汗珠,“忙什么呢?”
“酿酒。”墨染青指着坑里的酒坛,“你知道的,我们修道的人,不能总在一个地方待着,隔三岔五就要出门游历一次。这酒就是为我们酿的,我算了几日,等我回来,正好可以喝。”
“游历。”夜衔烛听到墨染青要出门游历,皱了皱眉头,“怎么没有提前告诉我?和吴天藏一起吗?”
吃醋的模样不加掩饰,就像是露出獠牙的小狼狗。
墨染青逗笑了,她踮着脚在夜衔烛唇上啄了一口,“只有我自己。你的暴症还未痊愈,师兄还要留下来为你清理淤堵。”
夜衔烛揽住她的腰,就这么旁若无人的加深了这个吻。
君棋和书砚看的脸红,悄咪咪地退了出去,只留两个人在院子里调情。
夜衔烛这次吻的很温柔,不似之前那样霸道不讲道理。
这次反而像是细水长流一般,细细品尝这抹朱唇,从里到外,吃了个遍,才恋恋不舍的放开,“要走这么长时间,我想你了怎么办?”
“道家人都要游历的。”墨染青有些为难,“吸收外面的人杰地灵,放心我会很快回来的。”
夜衔烛嘴上没说什么,但行为上却充分表达了对墨染青的不舍。即便身体虚弱,也能生龙活虎的来上这么一遭。
将墨染青逼得的退无可退,哭的一塌糊涂。
这一次两个人玩的很疯,疯到几乎把所有没有尝试的,都尝试了一遍。
窗子,小榻,矮几,桌子,梳妆台,,所有角落,地点..........
院中那坛酒最后还是君棋和书砚第二天一早起来埋上的。
墨染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距离渡劫还有十天,她收拾了行李,该走了。
墨染青本以为,夜衔烛听到自己走的消息,会反对,再不济也是要跟着自己一起离开。
她本来还想着用什么理由让夜衔烛留下,但夜衔烛竟然异常乖巧,“等你回来,师兄应该能把暴症治好了,到时候我也就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夜衔烛从身后抱住她,将下巴垫在她的颈窝,“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墨染青抬手抚着他的后脑说,“好。”
官道上的晨雾还未散尽,墨染青站在马车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
夜衔烛就站在她面前,那双漆黑的眼睛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明亮,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进心底。
“记得要每天给我写信。”夜衔烛又说了一遍,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墨染青点点头,低声说,“好。”
她不敢说更多,怕一开口就会泄露心底的不舍。如果不出所料,这一别,他们就大概再也见不了了。
像是有感知,夜衔烛忽然上前一步,将她紧紧搂入怀中。他的怀抱温暖而有力,墨染青能感觉到他胸膛下急促的心跳。
“一定要回来。”他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我等你。”
墨染青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将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记在心里。
然后她轻轻推开他,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容,“回去吧,师兄还在等你。”
“嗯。”夜衔烛颔首。
墨染青转身登上马车,不敢回头。
“墨染青!”夜衔烛从身后叫住墨染青。
“嗯?”墨染青转过头,看他。
“如果我不在了,你会爱上别人吗?”夜衔烛问,问的小心翼翼,又害怕听到答案。
“你忘记了吗?”墨染青笑着说,“辜负深情的人,要吞一万颗银针。”
“好!”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像是碾在墨染青的心上,一下一下,疼得发慌。直到转过山道,确认夜衔烛再也看不见了,墨染青才允许自己的眼睛泛红。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夜衔烛一直站在原地,直到马车消失在视野尽头。
他抬手按住胸口,里面的心脏正在隐隐作痛。
“傻瓜。”他轻声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别回来了,我不在,她们欺负你怎么办?”
墨染青乘着马车绕道去了三清观,天恒早就收拾好了房间,等着墨染青入住。
三清观后院的厢房清幽雅致,窗外一株老梅斜伸枝桠。
墨染青推开窗,夜风裹胁着梅香扑面而来。
远处山峦起伏,在暮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
墨染青打开地图,选了几个山头,想着把天雷引到哪里,才会让京城的人不易察觉。
“这里如何?”她指向西北方向的一处山头,“远离人烟,地势开阔。”
天恒掐指推算,摇头道,“灵气不足,恐难支撑渡劫所需。”
墨染青又指了几处,天恒一一否决。
最后,老道长的手指停在距离京城最近的一处盆地,“此地最佳,灵气充盈,地势环抱,可聚天雷之力。”
墨染青蹙眉,“可这里距离京城太近了,我怕...”
天恒捏着山羊胡,眼中精光闪烁,“贫道会在此设下结界,凡人进不去。况且...”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墨染青一眼,“若有不测,也方便接应。”
墨染青心头一震,明白老道长已看穿她的打算。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那处山头上,“好,就这里。”
墨染青再次把目光落在那处山头上,“如果我渡不过去,就将我另半身功德,渡给夜衔烛吧。”
天恒捏着酒壶,好半晌才回话,“明日再详谈渡劫之事,王妃今晚好生休息。”
说着,他退出去关上房门。
地图静静的摆在桌上,墨染青从怀中取出一封皱巴巴的信,是今早刚收到的夜衔烛的来信。
信中他说自己病情好转,多亏了师兄的药,还有院子里的那棵树下,他总是能闻到酒香,问墨染青是不是快回来。
墨染青嘴角勾着淡淡的笑,那酒刚埋下去,哪里来的酒香,一定是夜衔烛等不及,故意这样说的。
信里字里行间都是日常琐事,却让墨染青眼眶发热。
她提笔回信,告诉他自己已安全到达一处道观,这里的风土人情跟京城不太一样,有龙源之气,她想在这里住些日子。
只说这些,却不敢写太多,怕泄露心中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