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的铁门被萨卡兹佣兵狂暴的撞击轰然洞开,浓重的血腥与源石腥甜气息如同实质般涌入。三名宛如移动铁塔的萨卡兹佣兵踏入,猩红的眼眸在昏暗光线下如同燃烧的炭火,沉重的金属战靴踏地声震得地面微颤。他们并非普通士兵,虬结的肌肉覆盖着粗糙的源石甲壳,手中巨大的弯刃刀闪烁着不祥的寒光。更致命的是,其中一名佣兵手中紧握着一根扭曲的骨质法杖,杖头镶嵌的暗紫色源石正随着他低沉的咒文吟唱,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手持源石祭坛。
“什么人?!未知武装力量!”为首的萨卡兹咆哮,声音如同砂石摩擦。“杀光!”他手中法杖猛然一顿,一圈粘稠如沥青的暗紫色能量脉冲无声炸开,瞬间扫过整个仓库!
“唔!”罗德岛的干员们闷哼一声,防护服下的皮肤传来被无数冰冷针尖刺穿的剧痛,生命力仿佛被无形的吸管抽走。一名近卫干员动作瞬间迟滞,被迎面扑来的萨卡兹佣兵抓住破绽,巨刃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当头劈下!
“迷迭香!”阿米娅的呼喊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几乎在她声音响起的刹那,四个巨大的金属方块如同被赋予了狂暴的生命,其中两个瞬间变形组合,化作一只棱角狰狞的金属巨拳,裹挟着万钧之力,后发先至,狠狠砸在劈落的巨刃侧面!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伴随着耀眼的火花炸开!萨卡兹佣兵势在必得的一击被硬生生砸偏,巨刃深深嵌入旁边的金属货架。另一个金属方块则如同精准的攻城锥,带着刺耳的尖啸,狠狠撞向手持法杖的萨卡兹佣兵,迫使他狼狈翻滚躲避,咒文被打断。
然而,祭坛的脉冲并未停止。第二名萨卡兹佣兵抓住机会,巨刃横扫,逼退试图近身的罗德岛近卫,狞笑着冲向弩手阵列。脉冲扫过他的身体,那源石甲壳下的肌肉瞬间贲张,速度暴增,巨刃化作一道致命的残影!
“阿米娅!”博士的指令简洁如刀。
阿米娅心领神会,双手虚握,深邃的黑色源石能量在她掌心凝聚、压缩,化作一道凝练如墨的能量箭矢,撕裂空气,精准地射向冲锋佣兵的膝盖关节!
“噗嗤!”能量箭矢贯穿而过,带起一蓬紫黑色的血液。佣兵一个趔趄,冲锋之势骤减。罗德岛的弩手们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弩矢如暴雨般倾泻在他暴露的源石甲壳缝隙和关节处。佣兵发出痛苦的咆哮,动作彻底僵直。
“压制祭坛!”凯尔希冰冷的声音在混战中清晰穿透。她始终护在博士身侧,mon3tr的虚影在她身后若隐若现,如同择人而噬的幽灵,震慑着任何试图突袭的敌人。
迷迭香立马锁定那根再次举起、紫光暴涨的法杖。剩余的两个金属方块瞬间化作高速旋转的锋利金属飞刃,带着刺耳的尖啸,无视物理阻挡般穿透空气,疯狂切割、撞击着法杖本身和持杖萨卡兹的手臂!
“呃啊!”持杖佣兵的手臂瞬间血肉模糊,法杖上的紫光剧烈闪烁、明灭不定。他试图稳住仪式,但迷迭香的金属风暴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撞击都让源石能量的传导变得紊乱不堪。祭坛释放的脉冲变得断断续续,威力大减。
压力骤减的罗德岛干员们士气大振。近卫们悍不畏死地缠住受伤的萨卡兹,弩手们的射击更加精准。阿米娅再次凝聚源石能量,这一次,目标直指那根摇摇欲坠的邪异法杖!
“破!”清叱声中,一道比之前更加凝实的黑色光束激射而出,精准地命中法杖顶端的源石核心!
“咔嚓——轰!!!”
刺耳的碎裂声伴随着小规模的能量爆炸,那根扭曲的骨杖连同镶嵌的源石瞬间化为齑粉!弥漫仓库的冰冷死亡气息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失去了祭坛强化的萨卡兹佣兵,力量与速度肉眼可见地衰退,甚至显露出透支的疲态。
在迷迭香金属装置的精准点杀和阿米娅源石技艺的支援下,剩余两名萨卡兹佣兵很快被淹没在罗德岛干员的合击之下。仓库重归死寂,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源石烧焦的恶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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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的硝烟尚未散尽,压抑的寂静笼罩着仓库。阿米娅蹲在昏迷的乌萨斯女人塔季娅娜身边,小心地为她注射了一支淡蓝色的抑制剂。“痛感会减轻些。”她轻声说,又将一小包药物放在塔季娅娜触手可及的地方,“这些……带回去,应急用。”
塔季娅娜缓缓睁开眼,迷茫地看着阿米娅,又看了看那些药物,声音沙哑:“你们……真是来帮我们的?”
“遗憾的是,现在能做的有限。”阿米娅站起身,望向仓库外灰暗的天空,“彻底改变这一切,或许要等到击溃塔露拉之后……而且,如果整合运动再次暴动,我们也难以应对。”
塔季娅娜挣扎着坐起,脸上交织着羞愧与痛苦:“我刚才……我以前不这样的。我恨你们……但现在,我和你们一样了。”她看向不远处沉默伫立的Guard,声音哽咽,“我还差点害死他……可没有他的保护,我们早死了。每次他放我们出来找吃的,都有人回不来……我甚至怀疑他是拿我们取乐……”她的泪水滑落,语言断断续续,“我们不已经是感染者了吗?……他们为什么……那么恨乌萨斯人?”
凯尔希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溪流滑过:“人心最深的丑恶,往往只需放任,便能污染整座城市的沟渠。”凯尔希看向Guard ,“你还好吧,从刚才的‘惊吓’回过神了吗。”
此时Guard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仓库门口那个安静的身影——迷迭香。她正背对着众人,似乎在“巡逻”。“我没事,如果这点刺激就把我吓倒,我也太脆弱了。”他声音低沉下去,“我只是……放不下心她。那次任务……她用巨剑掷过去,切开整整一个人的场景……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阿米娅轻轻叹了口气:“Guard……你知道那次任务,她救下了四个平民吗?他们差点被当地武装用买来的废弃军用实验术师杀死。那些术师……”她的声音带着沉重,“他们的脑垂体被切除了,是植入的源石器官在驱动,本质上已经死了。只有迷迭香那种方式,才能彻底摧毁那些邪恶的器官。她没错。”
Guard愣住了:“……是这样吗?”
“Guard,”阿米娅直视着他,“你对迷迭香的看法,和塔季娅娜小姐最初对你的误解,很像。传闻和表象是第一印象,排斥整合运动无可厚非。但如果只停留在这里……”她顿了顿,“我们甚至不会去了解一点点真相。没人愿意了解,真相撒在地上也不会发芽。”她看向迷迭香的背影,“而且,她就在那里。与其猜测,不如直接问问她?”
“问、问她?”Guard有些迟疑。
迷迭香仿佛听到了,缓缓转过身,空洞的绿色眼眸看向Guard:“你想问什么?”
气氛瞬间有些凝滞。博士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迷迭香好凶……!)。阿米娅也有些尴尬(呃,不是这样……她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Guard深吸一口气,迎着那双无机质的眼睛:“迷迭香……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执行任务。”迷迭香的回答毫无波澜。沉默了几秒,她又补充道,声音依旧平淡,却仿佛淬着冰:“还有,报仇。许多家人的仇。”
“……我问完了。”Guard有些茫然地低下头,“但我也不知道我问了什么……以前对阿撒兹勒发火,现在又对迷迭香出言不逊……我真是一塌糊涂。”
“但你却信任爱国者。”凯尔希将话题拉回核心,“和我们谈谈爱国者、游击队,以及整合运动吧。”
Guard的眼神瞬间有了焦点:“我想你们能理解。这里还有人活着,全是因为爱国者和游击队,以及像他们一样的人!”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信仰的光,“只要游击队在,周围就没有人敢施暴!他们运送物资,分配食物,甚至帮当地人改善生活!爱国者……他原本想让我走,但我选择留下来看看……我听到他和阿撒兹勒领袖的谈话,哪怕那是伪装,他也爱护那个‘盾’的形象!何况……”他的声音哽咽了,“Scout先生……为了保护我……死在了那里。爱国者他……尊重Scout先生……”
“Scout……”博士低语,这个名字触动了他记忆深处的涟漪。
“Scout!”迷迭香却猛地抬头,空洞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Scout他怎么了?他死了?我……我怎么不记得?这空虚……是他吗?Scout……我又忘了?”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孩童般的慌乱和痛苦,手指无意识地按向太阳穴,“我不是刚刚……终端……我怎么又忘了?”
1月3日
有个白发的老先生送来了一块焦黑的东西。machinist看到那东西就坐在凳子上起不来了。
老先生点了点头就离开了,同行的凯尔希医生也没说什么,只是碰了碰我的头。
那是Scout的东西。
Scout。
Scout也不在了。
Scout不是连影子都没有的人吗?不是其他人都死了他也会活下来的人吗?不是说的故事长到不会结束的人吗?
Scout......
我翻了以前的记录。Scout帮我做了蝴蝶结。可那是小女孩才用的,我已经不玩玩具了。
Scout为什么会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
她呆立在原地,仿佛在读取无形的记录。片刻后,泪水毫无征兆地涌出,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发出几乎微不可闻,却又如同惊雷般响彻在每个人心头的声响。她无声地哭泣着,肩膀微微颤抖。
阿米娅立刻上前,轻轻握住她冰冷的手:“迷迭香……把手给我。闭上眼……”源石技艺柔和的光芒从阿米娅手中泛起,试图安抚那破碎的记忆带来的剧痛。
Guard看着这一幕,心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酸楚:“原来精英干员……和我们……也没那么大区别。”他转向博士,声音沉重:“营救你的行动里,Scout是侦察队长。他还没见过现在的你……但他记得以前的你,和Ace一样。他为了让我活下来,自己去挡了萨卡兹……他本可以逃掉的……”Guard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痛悔,“他让我告诉你……他说,他从未忘记和你并肩作战的时光。他还想劝你别再指挥了……但现在看来,你没法袖手旁观。”他挺直了背脊,“我身上背着两位精英干员的命。但Scout先生说了,他们不是为了哪个人死的,是为了一个信念!他的小队是,我的小队也是!所以我想看看整合运动,看看哪里能帮上罗德岛……”
Guard的叙述如同打开了闸门,将他在整合运动内部的见闻和盘托出。他描绘了游击队信念的纯粹与坚定——解放感染者,更要消灭所有奴役者,无论是奴役感染者的,还是用感染者威胁普通人的。他讲述了爱国者如同定海神针般的存在,他的威严,他的理想,以及那些在西北冻原上被他的信念感召而自愿加入的新兵。他也痛苦地剖析了整合运动内部的撕裂:爱国者与塔露拉理念的潜在冲突,感染者对乌萨斯人刻骨的仇恨如何被利用,将整座城市拖入了仇恨与暴力的深渊。
“塔季娅娜,”Guard看向默默听着、眼神复杂的乌萨斯女人,“我记得你叫塔季娅娜。膝盖……还疼吗?三天前你逃跑时摔的那一跤?”
塔季娅娜愣了一下,下意识摸了摸膝盖:“早……早好了!我们乌萨斯人比你们强健多了!”语气虽硬,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尖刻。
Guard笑了笑,带着一丝苦涩的自嘲:“在这里,我还得干医疗的活儿,虽然一窍不通……我还有太多事要做,凯尔希医生。”
“我理解。”凯尔希点头,话锋却陡然一转,如同冰锥刺破平静,“依你所说,你似乎不知道这座核心城正全速驶向龙门,发送的是乌萨斯的城邦验证码。”
Guard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什么?等等!!不行,不行!怎么会?!”巨大的震惊和恐惧攫住了他,“城邦验证码?!龙门!这……这不可能!”
“现在你知道罗德岛为何在此了。”凯尔希的声音冰冷。
塔季娅娜被他们的反应吓到:“怎么回事?”
凯尔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Guard脸色惨白,艰难地消化着这个爆炸性的信息:“没什么……”他下意识地否认,试图维持住塔季娅娜心中残存的希望。
塔季娅娜却不依不饶,矛头再次指向核心问题:“你们说了这么多!如果爱国者他们真的那么正义,为什么这些整合运动还敢在乌萨斯的土地上这样胡作非为?!”
“因为整合运动‘本不该’这么做。”凯尔希的回答如同谜语。
塔季娅娜茫然:“……啊?”
阿米娅适时开口,打断了这危险的话题:“Guard……你与本地感染者交流深入,若能归队,对我们帮助巨大。”她看着Guard的眼睛,仿佛看穿了他的挣扎,“但你还不能离开,对吗?”
Guard低下头,声音带着自嘲:“……对。阿米娅,你看一眼就知道了吧?抱歉,明明比你大十岁,却比你幼稚多了。”
“没有自责的必要。”凯尔希罕见地给予了肯定,“罗德岛甚至会赞许你的选择。但你的处境将极其危险。一旦整合运动彻底崩溃,你维持幸存者生存的行动将难以为继。你……恐惧吗?”
“不,”Guard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因为整合运动有爱国者!只要他在,整合运动就不会垮!游击队战士被大量调集,我想他一定回来了!有他在,我就相信整合运动还能改变!”
凯尔希的眼神锐利如鹰:“但整合运动缺乏改变的动力。塔露拉绝非真正的领袖。切尔诺伯格的废墟、乌萨斯的感染者、虎视眈眈的乌萨斯第三集团军……局势正在滑向深渊。”
“但整合运动有力量!”Guard争辩道,“有些事情,罗德岛解决不了!罗德岛是企业!我相信头儿,相信Scout先生……我也相信爱国者!”
“我知道。”阿米娅的声音平静而包容。
Guard有些意外:“……阿米娅,你不生气?”
“我们没做到的,为什么要生你的气?”阿米娅看着他,眼神清澈,“这两周,我们都变了。但我们不会因为感染者的事情敌对。在切尔诺伯格,Guard,你看到的和我看到的,本质是一样的。”
Guard如释重负,声音坚定起来:“没错!我无法忍受任何人这样伤害别人!如果爱国者要整肃整合运动,我会站在他身后,和他的战士一起,和所有相信他的人一起!”
凯尔希做了最后的总结:“罗德岛不会因你的新想法认定你损害利益。我们鼓励干员接触外界,寻找自己的目标。想法总会改变。”
Guard深深吸了一口气:“……谢谢你,凯尔希医生,阿米娅。”
没等Guard缓口气,凯尔希继续说到,“另外,Guard,请告诉我——如果爱国者背叛塔露拉,会发生什么?”
Guard几乎是立刻反驳:“绝对不可能!爱国者非常信任塔露拉!”
凯尔希的绿眸深邃如寒潭:“那么,反过来呢?”
Guard的心猛地一沉:“……凯尔希医生?!”
凯尔希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砧砸落:“如果塔露拉背叛了爱国者呢?”她不给Guard思考的时间,抛出了更残酷的事实,“或者我告诉你,我们其实已经遭遇过整合运动的指挥官‘霜星’,并客观导致了她的死亡呢?”
“医生?!医生你说什么?!”Guard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那……那可是……那是爱国者的女儿啊……!”
阿米娅的声音带着沉重的预兆插了进来:“如果我们和爱国者对抗……那就是最糟的结果,也是阴谋家最想看到的。如果塔露拉放任——甚至推动感染者残害普通人,不顾爱国者的意见……这恐怕不只是放任。爱国者会成为许多不明真相或放纵仇恨的感染者的目标……”
Guard的呼吸变得粗重,巨大的信息量几乎将他击垮。信仰的支柱在崩塌的边缘发出刺耳的呻吟。他踉跄后退一步,眼神中充满了挣扎、痛苦和一种被欺骗的愤怒。
“我……我要走了。”Guard的声音干涩而急促,仿佛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必须通知爱国者!可是……”他看向阿米娅和凯尔希,眼中是深深的忧虑和最后一丝希冀,“他会和罗德岛……敌对吗?”
没有等待答案,Guard猛地转身,如同离弦之箭冲向仓库外昏暗的通道,身影迅速被阴影吞没。只留下仓库内一片死寂,以及塔季娅娜茫然无措的眼神。
博士望着Guard消失的方向,声音干涩:“没想到……会这样。”
“整合运动走到这一步,并非偶然。”阿米娅的声音疲惫而沉重,“无论是米莎,还是霜星……整合运动、我们、龙门,都不该再给这片大地增添裂痕了。博士,后续……光是想想就让人疲惫。但在此之前……”她的目光重新变得坚定,“我们必须先找到陈长官。以及,最重要的——塔露拉。她才是这一切的根源。”
凯尔希打开了通讯器:“mantra-2小队,请回答。”
片刻后,通讯器传来极境略带磁性的声音,背景似乎有微弱的电流干扰:“队长基本摸清了整合运动这一片的联络方式,很原始,甚至有人为干扰的痕迹。负责这块区域的联络员,她也快‘搞定’了。当然,不是游击队那些硬点子。要‘清理’掉吗?”
“不。”凯尔希的指令清晰而冷酷,“不要毁掉他们。我们不是来剿灭或引发内讧的。甚至,我们不希望他们现在混乱。他们理应起来对抗欺骗他们的人。”
“现在?”极境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
“自然……不是现在。”凯尔希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仓库厚重的墙壁,望向核心城深处,“他们的精神腐化了,虚构的脊梁却还在。取走它,或者打碎它,让它坍塌成一具皮囊,原本是可行之策。但塔露拉……”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冰冷的讥诮,“她的所作所为比我们更早一步,暴露了冲突,激化了矛盾。我本以为她是疯狂,现在看来,更像是纯粹的恶毒。这座城市里的感染者和市民,必将揭竿而起。塔露拉的‘放任’,反而给了他们交流、共处、相认的机会。”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一个关键的变量,“她的‘皇后’一定还藏在暗处,否则她不敢如此放肆。我们必须中和她的毒……而这一切的关键,取决于博卓卡斯替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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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德岛小队离开了充满血腥与悲伤的仓库区,穿过更加森严的通道和闸门。前方豁然开朗,是核心城中央区边缘的巨型广场。冰冷的钢铁建筑如同沉默的巨人耸立,巨大的齿轮和传动装置在头顶缓缓转动,发出低沉的轰鸣。
“我们……算是成功潜入中央区了?”博士看着眼前宏伟而压抑的景象。
“因为之后的行动,很难再被称之为‘潜入’了,博士。”凯尔希的声音在巨大的空间里显得有些渺小,“正如我最初所言,潜入核心城,可能只是计划的百分之二十。想要到达核心指挥塔和能源区,停止这座移动城市的运作,中央区是必经之路。”她的目光扫过那些在远处高耸平台上隐约可见的、装备精良、纪律严明的身影,“只是,接下来封锁我们道路的,将不再是普通的整合运动暴徒,也不是空有蛮力的萨卡兹佣兵。”
“整合运动已经不剩几个领袖了。”博士接口道。
“先不谈w。”凯尔希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比起整合运动的‘暴君’塔露拉,作为战术指挥者的你,更应该畏惧另外这一个。”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斟酌词语的分量,“北原的感染者游击队。扎根于乌萨斯西北第四集团军腹地的附骨之疽……自创立以来,它都只有一个灵魂,一个意志。”
她的描述带着历史的厚重感:“普通的反抗者会被轻易碾碎,但这支游击队,有能力‘谋杀’凶手。当地的掌权者能调集重兵围剿,但这等同于向整个议会宣告自己的无能。战火焚烧了无数个寒冬,唯有这支游击队,能被雪原上挣扎求生的感染者们尊称为——‘盾’。感染者的盾。”凯尔希看向博士,“雪怪小队是他们的一部分。他们不全由感染者组成。被放逐者,固守信念者,受残害者,流浪者,精灵,杜林,萨卡兹……这支游击队甚至不只是为了感染者而战。”
博士若有所思:“……听起来很耳熟。”
“哦?”凯尔希的绿眸转向他。
“随口一说。”博士补充道。
“和罗德岛一样,是吗?”凯尔希直接点破,“长此以往,罗德岛会因你的直觉受益,博士。”
“我以为你会反驳。”
“如果你想,我会。”凯尔希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不是现在。况且,你的类比并无不妥。”她肯定了博士的感觉,“事实上,与你的说法意外地契合。这支游击队同样只信任一位指挥官,也只拥护这一位指挥官。是的,博士,他们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罗德岛’。”
凯尔希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但他们的领袖?不。”她的目光锐利地刺向博士,带着沉重的警示,“博士,做好准备,否则你会后悔。即使我们的战略目标之一就是必须击穿中央区的防御……为了你的安全,我依然不希望你和阿米娅与他碰面。但如果避无可避……”她一字一顿地重复,“做好、准备。在直面他之前,做好面对他麾下那支钢铁洪流的准备。我很少给予他人忠告,博士。”凯尔希的声音低沉下去,如同在宣读一个无法逃避的宿命,“因为那是‘爱国者’,博卓卡斯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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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远离罗德岛的另一片街区,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在巷子中回荡。Guard扶着墙壁,剧烈地喘息着,肺部如同风箱般拉扯。汗水浸透了他那身沾满污渍的整合运动制服。
“哈……哈……还在……另一个……街区吗?”他抬头望向错综复杂的街区,眼中充满了焦急和血丝,“不行……不行!必须……必须告诉爱国者!”他强迫自己再次迈开灌铅般的双腿奔跑起来。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疯狂滋长:“如果塔露拉……塔露拉纵容这些暴行……就是为了针对游击队……为了瓦解爱国者……”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那样……那样游击队会……最后会……”他不敢想下去,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死在自己人手里……!”
“爱国者……爱国者是整合运动唯一清醒的支柱了……!”他嘶哑地低吼着,将这句话当作最后的信念支撑着自己向前冲。
就在他即将冲过一个拐角时,一道高大的身影如同铁壁般无声地堵在了通道中央。
Guard猛地刹住脚步,心脏几乎跳出胸膛。
阴影中,一个全身覆盖着厚重黑色铠甲、头盔缝隙中透出两点猩红光芒的萨卡兹佣兵缓缓转过身。他手中巨大的链锯剑低垂着,锯齿上还残留着暗红的痕迹。冰冷、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从头盔下传来,如同金属摩擦:
“我认为你不能过去。”
Guard的心沉到了谷底,他认出了那身制式铠甲:“你……萨卡兹人。”
萨卡兹佣兵向前踏出一步,沉重的脚步声在通道中回荡,无形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般碾压过来。猩红的目光上下打量着Guard破烂的制服和他脸上的仓惶。
“你是哪一支大队的?”佣兵的声音毫无波澜,“去中央区,做什么?”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钉敲下。“都说清楚。”
他顿了顿,头盔微微偏转,仿佛在捕捉Guard身上某种无形的气息。接着,一个带着残忍玩味的嘶哑声音响起:
“哦,或者……你是那个老温迪戈那派的?”
Guard瞳孔骤缩:“你——!”
萨卡兹佣兵手中的链锯剑猛地抬起,发出低沉的、令人牙酸的启动嗡鸣,锯齿开始高速旋转,搅动着凝滞的空气。他向前逼近一步,那猩红的目镜死死锁定了Guard,冰冷的声音如同宣告死刑:
“小猎物自己跑上了门。”
“你知道了什么,懦弱的异族感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