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言?”汪巴双目赤红,他死死盯着谢晚宁,嘴角扭曲出一个狰狞的弧度,“你留下还差不多!”
“你不说,那就算你没有,”谢晚宁目光森凉而炙热,“其实正好,我也不想听!”
“贱人!”汪巴怒吼一声,提剑飞身,“受死吧!”
“畜生!”谢晚宁比他骂的还难听,将那匕首一丢,直直捏着那树枝便抬手去挡,“下地狱吧!”
见状,汪巴脸上闪过一丝冷笑。
这女人说她笨吧,她能设计出那一场天衣无缝的计谋骗得他上当;可若说她聪明吧,怎么会拿一根脆弱的木棍来应战?
他扬手便砍,带着气定神闲的笃定。
自己这把剑是家主特意从南山寻回来的玄铁打造的,冷硬至极,哪里是那根木棍可以抵抗的?
不自量力!
对面,谢晚宁却突然一笑,手中树枝一旋,贴着那剑刃而过,树枝外皮被削掉一半,她扭身错开。
真以为她会撞呢?
她树枝向前一戳,挑。
“啊!”
一声惨叫从汪巴嘴里发出,他颤抖着手去看。
自己的指尖竟被谢晚宁削尖的树枝给齐齐挑开一道鲜红的血痕。
“这就叫成这样?”谢晚宁冷笑一声,声音冰若寒潭,“那你杀杏儿的时候可曾想到她也是这样千百倍的疼痛?”
“女人卑贱!不过就是男人的附属品,想杀便杀,”汪巴怒吼,抬手便又是一剑刺向谢晚宁胸口,“蝼蚁之命,死便死了,又有何......”
话还未说完,谢晚宁便腰肢一折,躲开那剑,却将那树枝一踢,“啪”一声打在汪巴的脸上,逼得他硬生生退后几步。
“你也配提自己是个男人?”谢晚宁起身,将那树枝顺势一扯,柱地冷笑,“若无女娲捏土造人,何来你这等少了二两肉的阉狗自称大丈夫?”
“你!”汪巴捂住脸。
“你什么你!”谢晚宁树枝一转,那茂盛的枝叶直戳汪巴眼皮,疼的他不得不捂住一只眼,胸膛剧烈起伏片刻,这才冷笑开口,“你还以为别人不知道你身份?老实告诉你,乌鹊,公主殿下早就盯上你了,你死定了!”
“哦?你还真知道?”谢晚宁挑挑眉,身形一顿。
“你以为天下无人奈何得了你?”汪巴得意开口,“我告诉你,最快后日,最晚三天,公主派来的杀手就要到了,到那时你......”
他脸色突然一变,“你,你做什么?”
“不是你说那些来杀我的就要到了吗?”谢晚宁将树枝一丢,弹了弹手里骤然亮起的“飞星”,疑惑的抬头,“那我不是得速战速决的解决你然后逃命去吗?”
“你......”汪巴一时语结。
“好了,不要你来你去,婆婆妈妈的了。”谢晚宁提剑一甩,飞身而至,“我争取三招送你重新投胎!”
汪巴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腹部一凉,他颤抖着低头,突然看见自己腰间渗出些鲜红的血液,接着身子便是一暖,接着便是一冷。
“这是你羞辱女子,肆意玩弄的‘奖励’!”
汪巴捂住腹部,勉强想要抬手去砍谢晚宁。
然而谢晚宁头也不回,身子却如光影一飘,反手又是一剑,瞬间划过他膝盖。
“这是你视人命如草芥,肆意虐杀的‘奖励’!”
他膝盖瘫软着跪了下去。
谢晚宁却突然停了动作,垂眼看向他,“喂,走之前要不要数数这些蝼蚁的冤魂,够不够把你那点残根烂肉啃成筛子?”
“乌鹊,你未免太嚣张!”汪巴低着头,手却在怀里摸出只旗火来,对着她冷冷一笑,“你以为我会没有防备就这样来这县衙,外面可都是我皇城司的精卫!今日我虽难逃一死,但是你也别想善了!”
他点火扬手,一声尖锐的暴鸣声破空传开,接着在空中炸成红色的光,门外突然乱声迭起,声浪隐隐飘来。
“你看,开始了!”汪巴目光闪烁着兴奋又嗜血的光芒,“等他们进来,谁赢谁输还不好说呢!”
屋内,那何有德早已经颤抖着身子钻进桌案之下,只留个屁股在外面抖得像个筛子,陈三毛扮成的小厮面色凝重,同谢晚宁对视一眼。
突然有人从门外大步迈进,隔着老远声音便欢快的传了过来,“喂,我们在外面杀得好过瘾,留了一个活口,不过你们这里怎么还放礼花庆祝?”
正是阿兰若和十一。
汪巴的笑容一僵。
面前这个花里胡哨五颜六色的女人和她身后那个抱着短刺的男人是怎么进来的!
他的皇城司精卫们呢?怎么没什么声音便消失不见了?
外面......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喂,你跪在这里倒是正好,”阿兰若见汪巴此刻的姿势顿时眼睛一亮,从怀里掏出几个牌位来,往汪巴面前一放,“我和阿毛今天下午做的,正好派的上用场!”
汪巴眸子一凝,目光扫过那一个个刻了王家姓名的牌位,身子微微颤抖。
凭什么要他跪这些贱民!
或许是自觉今日必死,也或许是不甘心跪在这些他从来瞧不起的贱民牌位之前,汪巴忽然怒吼一声,周身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他突然飞起,抬手便刺向谢晚宁脖颈,“你给我死!”
十一眸色一冷,身子一动抬手便要护住谢晚宁。
然而,谢晚宁却站在原地笑了笑,然后,脚尖一踢。
只是一踢。
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而那被她削得极尖的树枝却瞬间从地上飞起,“唰”一声,狠狠插进了汪巴的胸口。
“嗤——”
有鲜血瞬间溅出,飞的极高,无声无息的贴上殿内屋梁之上那鎏金刻成的“明镜高悬,为民除害”牌匾之上,又顺着那边框一点点滴下来,落在那无力的躺在地上的汪巴脸上,一滴接一滴。
汪巴想要咳嗽,却被那上涌的血沫糊住嗓子,哼唧几声便彻底没了气息。
谢晚宁垂眼,看着那尸体,又看看那地上的牌位,沉沉的叹了口气。
因果如称,毫厘不差。
她将“飞星”一收,准备离开,却忽然听见堂前登闻鼓响起,与之而来的,还有一道温柔的声音。
“在下许淮沅,含泪具禀:拙荆不顾结发之义,见弃病躯。药盏生尘,寒衾如铁,痛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