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眯眯地打开门,一看眼前这三人,心里那个乐呵。
“亮平,小艾,好久不见!这么多年过去了,小艾还是这么漂亮。”
钟小艾本来是不想来的,但拧不过侯亮平的软磨硬泡,最后还是跟着来了。
对于高育良,李晶没什么特别的感受。
一开始不过是自己的老师,也没给自己捞着什么好处。
她也没太在意,不过高育良这么热情,还是让她有点惊讶,笑着回了他一个略带羞涩的笑容。
祁同伟今天表现得特别懂事。
毕竟也不是头一回来这儿了,接过两人手里的东西就麻利地整理好了。
其实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些新鲜的蔬菜水果,简单实在,主要是图个顺眼。
这些都是祁同伟准备的,还准备了两份,就怕侯亮平空着手来,结果还真是。
这可不是祁同伟自作多情,他就是看不得高育良失望。
高育良和祁同伟的关系早就超出了师生的范畴。
上辈子祁同伟做了那样的事,高育良还护着他呢,这辈子就更别提了。
这些小事就不提了。
吴慧芬也过来帮忙收拾,算是半个当家做主的人。
她瞅着准备的东西,心里明镜似的,轻声说道:“你想得真周到,连这些都准备好了。”
祁同伟笑了笑没搭腔。
这时候吴慧芬也跟着祁同伟出了门,拉着钟小艾的手笑着说:“小艾,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漂亮,真是便宜了侯亮平那小子。
别跟他们一块儿待着了,跟我进屋聊会。”
钟小艾听了点点头。
高育良他们仨去了客厅,侯亮平还是头一回来呢。
他这儿瞅瞅那儿看看,打量着周围的布置。
说实话,祁同伟瞧着他这举动,心里咯噔了一下,觉得不太对劲。
今天侯亮平的表现真的挺反常。
按理说,他是来找高育良的,祁同伟一开始还琢磨着,是不是钟小艾想来瞅瞅,结果路上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现在祁同伟也没法找什么好理由去怼他,只能暗暗祈祷侯亮平别太嚣张,不然的话,祁同伟可得给他点厉害瞧瞧。
对祁同伟来说,要想摆平侯亮平,那简直是易如反掌。
别的不说,就侯亮平以前干的那些事,祁同伟随便使使劲就能让他丢了饭碗。
不过现在可不是他们闲聊的时候。
高育良也瞅见了侯亮平那眼神,于是就笑着打趣道:“亮平,你这是怎么了?来老师家还这么认真地瞧来瞧去的?看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高育良根本没往心里去,还在那儿开着玩笑呢。
别说侯亮平了,就算是陈清泉在他跟前稍微放纵点,他也不会在意。
对于自家人的事,高育良向来都不怎么上心。
以前侯亮平老跟祁同伟过不去,他只当是沙瑞金的意思,也没细琢磨。
现在,他还是没往深了想,就是开个玩笑。
侯亮平当然知道这是句玩笑话,但他话里有话地说:“老师这儿,我当然得好好瞅瞅了。”
高育良若无其事地听着侯亮平的话,脸上带着点儿笑意,好像不当回事似的。
反倒是祁同伟听出了点儿画外音,正要说话呢,却被高育良给打断了。
高育良拿起茶盒,打开一看,里面有几包茶叶。
“同伟,抽屉里还有沙瑞金送我的龙井呢,你去泡一杯吧。
你们年轻人,多喝点绿茶对身体好,能清心去火。
你们干政法工作的,尤其得注意保养身体,不然一堆职业病就找上门来了。
老梁当年的情况你也知道。”
祁同伟明白高育良这是在给侯亮平找台阶下呢,于是就点了点头,起身去泡茶了。
高育良则悠哉地靠在沙发上,转头对侯亮平说道:“亮平,来汉东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工作适应得还行吧?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
侯亮平站在原地,心里那叫一个复杂。
虽然他表面上挺镇定,但心里头可不是滋味。
他知道高育良这是在给他机会,可这种感觉让他特别难受。
他瞅了一眼祁同伟,又把目光转向高育良,开口说道:
“老师,来汉东后我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特别是师兄的帮助,让我受益匪浅。
我现在行事更加果断了,就比如这次京海的案子,师兄教我怎么高效地解决问题。
通过这次行动,我发现地方的案子也能办得非常出色。
这对我来说真的是个难得的机会,真的很感谢师兄。”
这话乍一听好像是在夸祁同伟,但实际上侯亮平另有所指。
他心里憋着气呢:为什么祁同伟可以胡作非为,却没人管;而自己稍微出点儿岔子,就被无限放大。
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家对祁同伟那么宽容,对他却挑三拣四的。
此刻他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了,一点都没掩饰。
侯亮平最大的麻烦就在于他升官升得太顺了。
一路上毫无阻碍,时间一到就提拔,从来没卷入过什么尔虞我诈,总有人帮他铺好路,所以他一直过得非常顺畅。
祁同伟可就不同了,他在官场打拼了好多年。
什么苦都吃过,虽说升得快,但也是吃了不少苦头。
比如给上司挡子弹,照顾领导的感受,给下属谋取好处,什么都得管。
正因如此,他升得比侯亮平稍微快点,也就到了副部级的位置。
但祁同伟为了这一步到底付出了多少呢?侯亮平又得到了什么好处?祁同伟至少还经历过这些风风雨雨,侯亮平呢?他最大的遗憾就是在家里像废物一样,什么也没学到。
听到这话,祁同伟连瞅都没瞅侯亮平一眼。
他对这些根本不在乎,也不往心里去。
他知道高育良心里清楚得很,所以他只是微笑着喝茶,什么也没说。
高育良瞅了祁同伟一眼,眼神里有点无奈。
然后他转向侯亮平,语气带着点责备:“你学到的只是皮毛。
那些在京海的家伙,你不用太在意,他们不值一提。
抓了也就抓了,没人会管。
没什么政治影响。
但欧阳靖不一样,哪怕你有证据,也得上报。
这样责任就不会落到你头上。
我不是说承担责任不对,而是这种方式太冒险。
你虽然有靠山,但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外来的和尚好念经,但强龙难压地头蛇’,办事得讲方法。
这事过去就算了,但你以后做事得小心。
别太冲动,你现在是局长,不是小兵蛋子了。
别什么事都亲自上阵,你得掌控全局才是你的本分。
等你手头的事忙完,老季也快退休了,到时候你和陈海再争一次,谁赢了谁就是检察长。
这次我不偏不倚,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别再有情绪了,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这一刻,高育良就像个和蔼可亲的老爹,耐心地教导自己的孩子。
这种场面,谁看了都会不忍心。
但侯亮平却觉得这一切都挺假的,甚至想掏出照片来,让这位看起来一本正经的老师瞧瞧,在女人面前他是什么样儿。
他也特别想知道,自己的这位老师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装出一副诲人不倦的模样。
侯亮平也瞅着高育良,脸上带着点戏谑,随口说道:“老师,您的安排我当然会听,不过我觉得我的职位可能还是差点火候。
跟陈海比起来,我还差着一截呢,您心里也清楚。
他可是副检察长,排第二呢,您比谁都明白。”
高育良笑眯眯地说:“这个位置,还是他特意让给你的。
要是没他搭把手,你哪能坐上这宝座?”侯亮平一听这话也乐了,回想起在学校那会,陈海和他争这个位子,高育良明显更倾向自己。
现在陈海心里还有点疙瘩,一提这事就不悦。
这让陈岩石气不打一处来,可高育良却觉得这些往事挺温馨,在他眼里,这些都是宝贵的记忆。
那些学生的欢声笑语,他至今记忆犹新,说起这些,侯亮平也激动起来,仿佛时光倒流。
高育良笑着点点侯亮平:“你小子,还给我出了难题。
我上任后还没给别人委以重任呢,这个位子就是给你们预留的。
好好干,别掉链子。
现在正是给我争光的时候。
你们都是我的得意门生,可别松懈。
不然就算你们求情,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毕竟这个位置不是非你们不可,但你们有优先权。”
这时候的高育良简直是把晋升的梯子直接搭到了侯亮平脚下,这个职位将来稳稳当当副部级,虽然现在高配正厅级,但到时间肯定升副部。
谁也挡不住。
只要沙瑞金敢拦,自然有人给他提个醒。
检察院是上级和地方双重领导,上级一声令下,谁都能抓,这样的部门谁会不重视?可惜现在就有那么个不开窍的。
侯亮平听着心里越来越不是味儿,他也想升官,祁同伟嫉妒他就是因为祁同伟升得太快了,他赶不上。
虽然高育良给他指明了路,他心里还是憋屈,说不出的难受,就是觉得不对劲。
这不就是施舍嘛,哪谈得上什么师生情谊。
公权私授还说得那么好听,侯亮平真看不起这种做法。
他很想问问高育良:没他的帮助,他就上不去吗?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前途被人摆布。
当初他来汉东,就是因为这个晋升机会是他自己争取来的,不是钟家安排的。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接了反贪局局长的担子。
可他没想过,沙瑞金为什么要他?还不是因为钟家的背景?现在的侯亮平就像那种一边吃着钟家的饭一边骂钟家的人,这样的人多了去了。
侯亮平的一切都是靠钟家扶持,但他却反感这一切,觉得自己有能力。
这事多滑稽,可高育良自己愣是一点没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