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毒源追踪(金大安三年二月?完颜烈中军帐)
金大安三年二月的最后一个戌时,完颜烈的中军帐还在散发着狼粪熏香,十二盏海东青铜灯将毡帐映成幽蓝。萧虎握着虎纹火铳,靴底碾碎散落的女真文战报,目光落在中央的胡桃木秘匣上 —— 匣盖的海东青啄狼首浮雕,狼眼处嵌着的竟是父亲帖木儿的狼首刀残片。
“少主人,秘匣有机关。” 巴特尔的刀尖划过匣底的狼爪纹,“是弘吉剌部的‘苍狼锁’,只有咱们的银戒能开。” 他忽然看见萧虎手中的胡巴尔大叔银戒,戒面 “弘吉剌” 蒙文与匣上狼爪纹重合,“当年老族长说,这锁是咱们部的叛徒传给金人的。”
萧虎将银戒按入狼爪凹槽,秘匣 “咔嗒” 开启,里面整齐码着三卷羊皮纸,最上层的女真文标题让他瞳孔骤缩:《霜狼散配方法?完颜氏密藏》。翻开第一页,狼心草、砒霜、槐花的配比跃然纸上,却在右下角用汉文小字批注:“可参照中都太医院‘牵机散’改良。”
“是七年前的味道。” 萧氏的声音从帐外传来,她掀开毡帘,药箱上的虎纹木雕与秘匣的狼首锁相触,“当年你父中箭后,伤口渗出的血就是这种狼心草混槐花的苦腥。” 她忽然指着羊皮纸第三页,“看这里,金狗竟用咱们弘吉剌的狼心草,配汉地的牵机散,专门对付蒙古人。”
萧虎的手指划过配方末尾的朱砂印,阴刻的 “完颜” 二字间,藏着极小的狼首纹 —— 这是金国太子一党的暗记。更令他心惊的是,配方第三卷记载着 “霜狼散” 的升级方案:“混入汉地火硝,遇热即燃,可作屠城毒烟”,配图正是朔州城的布局图。
“娘,您看这密信。” 萧虎从秘匣底层抽出丝绸信笺,正面是女真文的调令,背面用汉文写着:“太子令:灭弘吉剌全族,断铁木真左膀右臂。” 落款处的印泥呈狼首状,正是七年前父亲遇刺现场留下的印记。
萧氏的手突然颤抖,药箱里的虎骨粉洒在信笺上,竟与狼首印泥产生共鸣:“虎儿,这印泥用的是狼血混磁石粉,当年你父就是被这种印泥标记,才遭金人追杀。” 她忽然望向帐外的九旃白旗,“原来从那时起,金国太子就盯上了咱们。”
铁木真的身影忽然闯入营帐,狼首刀的刀鞘还沾着完颜烈的血:“刚从俘虏口中得知,金国太子完颜弘在中都豢养了‘鹰房毒师’,专门用胡汉药材配毒。” 他指向信笺上的狼首印,“当年我与帖木儿结拜,他曾说‘金狗的毒,藏在汉地药铺的幌子后’,如今果然应验。”
萧虎忽然想起在朔州城 “回春堂” 发现的《鼠瘟治要》,扉页的海东青啄狼图与秘匣浮雕一致:“完颜弘用汉地医书改良毒药,又借咱们的狼心草嫁祸,好个‘以汉制蒙’的毒计。” 他忽然注意到配方里夹着张字条,用蒙古文写着:“胡巴尔大叔被囚时,曾用血在牢墙画虎纹 —— 他早就知道毒源在金宫。”
帐外传来战马嘶鸣,哲别的探马闯入:“汗,金军残部供认,七年前刺杀帖木儿将军的弩箭,正是太子府的‘鹰喙弩’,箭头淬的就是初版霜狼散。”
萧氏的捣药杵 “当啷” 落地,七年前的记忆如冰湖破冰:“难怪你父的伤口久治不愈,原来毒里掺了抑制金疮药的槐花。” 她忽然从药箱取出当年保存的箭簇,簇身的海东青纹与秘匣的浮雕分毫不差,“完颜弘,好一个金国太子,竟把胡汉的智慧都用在了毒计上。”
铁木真的狼首刀重重劈在胡桃木秘匣上,狼首锁应声而碎:“当年我在野狐岭看见帖木儿倒下,就知道金狗的刀不止在明处。” 他望向萧虎,“如今毒源既明,咱们的火铳,该对准中都的太子府了。”
萧虎摸着信笺上的狼首印,忽然发现印泥边缘有极细的虎纹 —— 那是母亲萧氏七年前在金疮药里掺的虎骨粉,竟在仇人印泥中留存至今。“汗,” 他的声音混着帐内的狼粪香,“完颜弘以为用胡汉药材配毒,就能让咱们自相残杀,却不知胡汉的药,在咱们手里是救人的,在他手里才是杀人的。”
帐外,蒙古游骑开始焚烧完颜烈的海东青旗,火焰中腾起的青烟,竟在月光下显形为虎吞狼首的虚影。萧虎忽然想起父亲旧部的传说:“弘吉剌的狼,若被金狗的毒箭射中,就会生出虎的利齿。” 此刻,他手中的火铳,正与母亲的药箱、铁木真的狼首刀并列,成为撕裂毒计的利刃。
“少主人,” 巴特尔捧着从秘匣寻得的玉瓶,“这是完颜烈的‘霜狼散’母液,瓶底刻着‘弘吉剌灭族’的女真文。” 他忽然发现瓶身暗纹竟是父亲帖木儿的狼首刀路,“金狗用咱们的刀刻毒瓶,真是作死。”
萧氏接过玉瓶,将虎骨粉倒入其中,两种粉末碰撞的瞬间,竟发出清越的鸣响:“虎骨克狼心,火硝破冰毒,” 她望向铁木真,“汗,咱们该让完颜弘看看,他费尽心思的毒计,在胡汉共生的智慧面前,不过是跳梁小丑。”
铁木真忽然大笑,笑声震得帐内铜灯摇晃:“当年帖木儿用狼皮换你的金疮药,如今你们母子用火铳和药瓶,揭开了金狗的毒计。” 他指向南方的中都,“传我令,大军休整三日,而后兵分两路:一路由哲别率领,按萧虎的火铳图纸改良投石机;另一路由我亲自领军,护送萧氏母子前往中都,端了完颜弘的毒窝。”
帐内的熏香渐渐消散,萧虎望着案上的霜狼散配方,发现女真文注解处,不知何时被母亲用汉文写下 “以火攻毒” 四字。他忽然明白,这场毒源追踪,从来不是简单的复仇 —— 当金国太子用胡汉药材制造分裂的毒药,胡汉联军却用同样的药材,炼就了破除毒计的解药。
而那柄曾被用来刻毒瓶的狼首刀,此刻正躺在铁木真的案头,刀鞘新刻的虎纹与旧有的狼头交相辉映。萧虎知道,当明日的太阳升起,胡汉联军的旗帜将同时绣上狼头与虎纹,而他们的火铳与药箱,终将在中都的宫墙下,向金国太子证明:任何企图用毒计分裂胡汉的人,终将在狼虎合璧的怒火中,品尝自己种下的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