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疏桐的拇指几乎要把防狼警报器的开关按穿，后槽牙咬得发酸。
裴砚舟护在她身前的后背绷成一道弦，连衬衫布料都跟着微微发颤——但下一秒，门把转动的轻响里，率先撞进视野的是警徽反光。
\"顾女士，裴导演，何小姐。\"为首的警察摘下帽子，露出泛青的鬓角，\"我们接到匿名报警说这里有可疑人员，过来查看。\"他扫过地上那截被黑衣人遗落的刀，眉峰一挑，\"不过看来你们已经解决了麻烦。\"
顾疏桐松开警报器，掌心全是汗。
裴砚舟倒是先笑了，指节敲了敲沙发扶手：\"警官，这算不算'说曹操曹操到'？
我们正想找你们。\"
\"正好。\"警察从口袋里摸出个证物袋，里面装着半张带血的纸条，\"我们在追捕那批黑衣人时，从其中一人身上搜到这个。
经鉴定，是赵天成私人秘书的笔迹。\"他顿了顿，\"赵天成半小时前已经乘私人飞机出境，目的地是东南亚。\"
办公室里的空气突然凝住。
何敏的马克杯\"当啷\"磕在茶几上，姜茶溅出几滴，在檀木桌面晕开暗黄的痕：\"跑了？\"
\"但他在国内的势力网没断。\"警察翻开笔记本，\"我们查了光辉控股近三个月的资金流水，有七笔大额转账指向娱乐圈内的工作室、经纪公司，对方账户名都是些空壳。\"他合上本子，\"需要你们配合，找出这些账户背后的实际操控人。\"
顾疏桐捏着杯子的手指关节发白。
她想起三天前旧仓库里那只带锁的铁皮箱，想起赵天成在慈善晚宴上阴恻恻的\"秘密带进棺材更体面\"——原来不是威胁，是转移注意力。
\"我们需要进光辉控股总部。\"裴砚舟突然开口，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划拉，\"他们的财务室有个加密文件夹，标着'q计划'。
赵天成的国内帮手名单，应该在里面。\"
警察皱眉：\"没有搜查令，强行进入是违法的。\"
\"我们不强行。\"顾疏桐扯了扯裴砚舟的袖子，后者立刻把手机转向警察——屏幕上是某审计公司的工作证，照片里的女人戴着黑框眼镜，正是何敏，\"何敏下周要去光辉控股做年度审计，今天提前踩点。\"
何敏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嘴角抽了抽：\"裴导p图技术该回炉，我哪有这么胖？\"
\"重点是工作证编号能对上。\"裴砚舟翻了个白眼，又转向警察，\"我们只要两小时，拿到名单立刻交给你们。\"
警察盯着三人，喉结动了动：\"我只能说...今晚十点后，光辉控股的巡逻保安会去地下车库抽烟，每半小时一次。\"他拍了拍腰间的对讲机，\"但出了事我可没法第一时间冲进去。\"
顾疏桐扯了扯裴砚舟的西装袖口，后者秒懂，从沙发缝里摸出个录音笔按开：\"警官您看，我们就是三个普通市民，想帮警方查查慈善晚宴丢失的珠宝。\"
警察嘴角抽了抽，转身出门前撂下句：\"年轻人别玩太野。\"
夜色渐深时，三人站在光辉控股大楼外。
顾疏桐裹着件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裴砚舟的，他自己套着件皱巴巴的程序员马甲，戴着黑框眼镜，活像刚从996里逃出来的社畜。
何敏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审计师的公文包扣得死紧，里面装着微型摄像机。
\"顾老师，您这衬衫下摆都快到膝盖了。\"裴砚舟憋着笑，\"像偷穿男朋友衣服的大学生。\"
\"裴导，您这马甲线该减减了。\"顾疏桐扫过他马甲下若隐若现的腰线，\"程序员有您这么好的身材？
保安一眼识破。\"
何敏看了眼手表：\"十点整，走。\"
大楼门禁系统果然没设防——赵天成跑了，底下人大概还在慌乱。
顾疏桐和裴砚舟熟门熟路混进电梯，按了十八楼财务室的按钮。
裴砚舟靠在电梯墙上，指尖敲着大腿打节拍，忽然凑近她耳边：\"紧张吗？\"
\"你呼吸喷我耳朵上了。\"顾疏桐偏头，耳尖有点烫，\"三年前拍《谍影》时，我在中情局总部的通风管道里躲了三小时。\"
\"所以顾老师是专业的。\"裴砚舟笑出声，电梯\"叮\"的一声开了。
财务室的门虚掩着。
何敏的高跟鞋声在走廊里格外清晰，顾疏桐和裴砚舟立刻闪进安全通道，盯着监控死角的位置。
裴砚舟摸出手机，屏幕亮起——何敏已经戴上白手套，正翻第三排档案柜。
\"找到了！\"裴砚舟突然压低声音，手机屏幕里，何敏的手指停在一份标着\"机密\"的文件夹上。
她刚要翻开，走廊里突然传来脚步声。
顾疏桐的心跳漏了一拍。
裴砚舟的手悄悄覆上她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袖口渗进来。
手机画面里，何敏迅速把文件夹塞回原位，整个人缩进档案柜旁的储物柜，动作比《红妆》里刺杀王爷的女刺客还利落。
脚步声在财务室门口停住。
顾疏桐看清来者——是赵天成的私人助理陈姐，平时总端着杯玫瑰花茶，此刻手里却攥着把水果刀。
\"老东西跑了倒轻松。\"陈姐把刀往桌上一戳，翻开刚才何敏碰过的文件夹，\"q计划名单...顾疏桐那贱人要是拿到这个，我们都得进去。\"她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又把文件夹塞回原位，\"等我把名单传给老板，看他怎么收拾这些多管闲事的。\"
储物柜里，何敏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盯着陈姐的背影，直到对方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才轻轻推开柜门。
裴砚舟的手机画面里，她额角全是汗，却对着镜头比了个\"oK\"手势。
凌晨一点，三人回到顾疏桐的公寓。
何敏把微型摄像机里的内容导进电脑，屏幕上立刻跳出密密麻麻的名单：某娱乐公司cEo、某顶流经纪人、甚至还有金棕榈奖的评委。
\"赵天成养了这么多棋子。\"顾疏桐的指尖划过屏幕，\"难怪之前那些黑通稿、代言翻车，都像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裴砚舟调出资金流水截图，用红笔圈出几笔：\"这些转账时间，正好是你被曝'耍大牌'、'抢资源'的时候。\"他突然抬头，\"顾老师，你之前说赵天成在慈善晚宴提'秘密带进棺材'，是不是...\"
\"他以为我拿到了他父亲的贪污证据。\"顾疏桐想起那只带锁的铁皮箱，\"但其实里面是他父亲当年走私文物的账本。\"她抓起手机，\"我现在就联系张警官，把名单和账本一起交过去。\"
电话接通的瞬间，裴砚舟突然按住她手腕：\"等等——\"
\"怎么？\"
\"先看看这个。\"何敏点开最后一张照片，陈姐的手机屏幕在画面里若隐若现，\"她刚才拍的名单，发送对象是...境外号码。\"
顾疏桐的手机就在这时震动起来。
她低头看了眼屏幕，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尽。
裴砚舟凑过去，只看到发件人显示\"未知号码\"，内容只有一行字：
【顾小姐，你以为抓住几条小鱼，就能钓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