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容雪声努力借着黑夜中的一丁点光亮盯着虞栖的背影看,春寒尚未完全过去,等到半夜的时候,已经合上眼皮睡得迷迷糊糊的容雪声下意识往虞栖身边挤,紧紧贴着“热源”。
背过身的虞栖:“……”
真是开了眼了。
偏偏虞栖也拿睡着的容雪声没办法,明明已经将容雪声推开了,过一会儿人又自动靠了过来。
虞栖:“呵呵。”
随便,反正又不是她被占了便宜。
而闭上眼“睡着”实则故意为之的容雪声感受到虞栖没再将他推开,喜滋滋的在黑暗中勾起嘴角,感叹自家爹爹的主意真管用。
而且哭一哭也很管用,刚刚他眼泪还未从眼眶中砸下来,虞栖便已经松开了他的手。
看嘛,只要男人会服软,什么都不是问题。
虽然如今他已经接受现实,算是认可了虞栖的身份,也对妻夫之间水到渠成的事不排斥,但是在感情上并没有多少经验的容雪声却在刚刚那一瞬间敏锐地察觉到虞栖周身萦绕着并不算愉悦的气息,甚至可以说是寒意。
为什么呢?
容雪声不明白。
他唯一明白的是——
他不想在那种氛围下跟虞栖做那事。
系统也很好奇自家宿主为什么这么容易就放过了任务目标,于是偷偷问虞栖,得到的只有一句——
“我还不至于没品到强迫别人。”
明明就害怕,嘴上还说着狠话,真是……
被迫适应着习惯另一个人的体温,虞栖冷笑一声,索性放心大胆的闭眼睡了过去。
还是那句话——
又不是她被占了便宜。
次日醒来,容雪声睡得比她这个“病号”还熟,甚至趁她平躺着睡钻进了她怀里,肆无忌惮的枕在她心口熟睡着。
虞栖:“……”
她就说心口怎么沉得慌。
虞栖面无表情的推开容雪声的脑袋,容雪声眉心蹙起,粉嫩的唇微张,不知道在嘟囔什么,又长又翘的睫毛微动,不情不愿的睁开了眼:
“干嘛呀?再睡会~”
虞栖:“你压着我的手了。”
虞栖言语平平淡淡,但是并不能掩饰她故意夸大事实的行为。
容雪声一听,不知道是触到了脑子哪根弦,眼睛睁得溜圆,看向虞栖:“我碰着了?那、那我起来吧……”
容小少爷语气相当勉强,嘴角下撇,半撑着身子,任由被子从他身上滑落露出姣好的身段来。
装都不装了现在,虞栖平静的扫过一眼,收回眼神淡淡道:“等会儿去爹爹院中用早膳吗?”
潜台词:饿了。
容雪声见虞栖居然都没看自己两眼,眉头皱着紧紧的,像是不理解虞栖竟然如此无动于衷?
找遍整个云松县,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长得最好看啊。
想不到他这个妻主眼光还是高啊……不愧是读书人。
容雪声咂了咂嘴,有些丧气的回:“爹爹说你手受伤了,往后我俩就在自己院子里用膳,不必过去了。”
爹爹也说这是他俩独处的好机会。
虞栖没有太意外,正好,现在更方便了。
虞栖舒展了一下身体,从床上起身,慢悠悠将外衫穿好,然后坐在容雪声专用的梳妆台前挽发,结果容雪声也套好身上的衣裳凑到了虞栖跟前来。
虞栖在铜镜里看见容雪声在自己身后蹭来蹭去,扭扭捏捏似乎想说什么但却一直开不了口。
她看不下去,本来单手挽发就难,便问:“怎么了?你要梳妆?那我……”
“……不是!那个、我给你梳呗?”容雪声盯着虞栖,眼里亮晶晶的,像是十分期待自己能大展手艺。
联想起从前爹爹为娘亲挽发的场景,容雪声觉得自己也可以试一试。
不知为何,自从虞栖换上了新做的衣裳,往日被素色衣衫遮掩的风采似乎开始从内到外的散发出来,甚至他往日嫌弃、看不上的一股“穷味”都变成了淡淡的书香气。
尽管虞栖单手挽的发髻松松散散,但是对坐镜前,依旧可以从模糊的铜镜中窥出几分风姿绰约来。
还、还挺好看的……
容雪声咳嗽两声,下一秒便听见虞栖存疑的问:
“你会?”
虞栖一言难尽的注视着容小少爷,她觉得凭借容雪声平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常行为表现,足以证明小少爷在这方面……
丝毫不会。
“很简单的,我会!”容雪声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虽然说以往都是下人伺候梳妆,但是看着挺简单的啊!
虞栖沉默两秒,居然鬼迷心窍的给了容雪声这个机会。
只见容雪声兴致勃勃拿起梳子,勉强梳好之后,开始上手——
“嘶……”
“容雪声,你一定是打算报复我对吧?”
虞栖偏头看向身后的人,她捂着被扯痛的那块头皮,一脸狐疑逐渐变为确定。
与此同时,容雪声也心虚地撇过了头。
他依葫芦画瓢挽出来的发髻的确、的确……有些丑陋。
“我马上叫人进来。”容雪声飞速拆掉虞栖的头发,小声的说。
不一会儿,两个下人进来伺候,其中一个心灵手巧,三下五除二就给虞栖挽好了发髻,再插上一支素簪,衬得人越发清雅出尘。
便是路边的狗都会多看两眼的!
容雪声暗自在心里悱恻,结果不经意却看见那个伺候梳妆的下人竟然在虞栖背后悄悄红了脸,他心中顿时不爽了,提高音量道:
“还不去让人准备早膳?愣着作甚?”
看什么看?你有什么资格看?
别以为我不记得往日你在我跟头说虞栖吃软饭的事!现在转头就忘了?
啧。
“也不急,你过来。”虞栖起身给容雪声让座,却看见容雪声气鼓鼓地瞪了那下人一眼,她不由得沉着脸色说:
“好好的,何必这么凶?先让他给你束发。”
此时的虞栖就像个不会识破绿茶的大女人一样,仿佛也看不出旁人在玩什么小心思,无意中甚至还帮着那人说话。
至于容雪声……
则像个看破“绿茶”真面目却有苦说不出的怨夫,他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下,只觉得憋屈极了。
虞栖对此表示:哦,其实我就是故意的。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