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工的浪潮,像决堤的洪水般,冲出了易江砖厂。
愤怒的工人们群情激愤,高举着临时写的“打倒赵青山,还我血汗钱!”“严惩黑心厂长,彻查砖厂黑幕!”等标语的牌子,浩浩荡荡地朝着县政府方向涌去。
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生疼,却丝毫不能冷却他们心中积压已久的怒火。
砖厂的办公区门前,瞬间冷清下来,只剩下刘敬站在寒风中,脸色惨白。
望着工人们远去的背影和震天的口号声,刘敬虚张声势的面具,早已碎裂,恐惧涌上心头。
“完了......这下全完了.......”
刘敬的嘴唇哆嗦着,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
与此同时,报社的林苗苗也听到了风声。
“外面出什么事了?”
林苗苗冲出门,看见工人的队伍,脸色一变。
工人集体罢工,正浩浩荡荡的朝着政府的方向走过去。
她立刻拿上照相机,想要跟上去,被领导拦住。
“林苗苗,你要干什么?”
林苗苗脸色焦急,指着外面的动静,情绪也忍不住激动起来。
“社长,你看见了,砖厂的工人被压榨的集体罢工了。”
“这样的新闻,就算报社不去报道,全城百姓也会知道的。”
“那和你也没关系!”
领导冷着脸,态度十分坚决。
林苗苗皱眉不解,“社长,你到底在怕什么?”
“作为新闻工作者,不就是应该挖掘真相,伸张正义吗?”
“难道你想让全城百姓,都对报社失望吗?”
领导咬咬牙,“林苗苗,我不需要你来教我做事!”
“我警告你,你要是继续一意孤行,就别怪我辞退你了。”
林苗苗顿时攥紧了拳头,领导见她没反驳,以为她终于妥协。
谁知下一刻,林苗苗便冷哼一声。
“如果我待在这里,连最基本的职业操守都没法维护,那我不如辞职!”
“请你让开!”
“你!”
林苗苗冷着脸,不再和对方纠缠,直接冲了出去。
她迎着寒风,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将这一切都记录下来,为工人发声。
与县城的混乱相比,王家小院的修缮工作,正进行的如火如荼。
拆下的旧土坯已经被清运出去,红砖砌起的新墙,已经初具规模。
几个瓦匠和村里人干的热火朝天,江小蓉在厨房里忙碌着。
袅袅炊烟,混合着炖肉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
王天正仔细查看着新砌的墙角,江三顺忽然冲了进来。
“天哥,县城有动静了。”
王天抬起头,冲江三顺招招手。
“进屋说。”
江三顺点点头,进屋先喝了杯水,这才开了口。
这两天,王天打发江三顺去县城里盯着砖厂的异动,果然有了消息。
“天哥,不出你所料,砖厂的工人彻底闹起来了。”
“厂长不见踪影,工人们已经去政府闹事了,要讨回自己的血汗钱。”
王天点点头,“刘敬呢?”
“他拦不住工人,听说还险些挨揍了。”
王天轻嗤一声,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刘敬和赵青山两人,都是黑心肝的。
用砖抵工资的法子,但凡有点良心,都不会采纳。
“天哥,你让我盯着这事儿,打算干啥?”
江三顺不清楚,王天为什么忽然和砖厂的人打起了交道。
只不过王天让他做什么,他都会照办。
“砖厂的工人被拖欠工资的事情,是县城里的一个记者在报道。”
“我和那个记者有些交情,她想帮工人一把,奈何砖厂厂长有靠山,她没办法,求了我帮忙。”
江三顺愣了愣,“只是因为这个?”
“天哥,砖厂的厂长,我也听说过,不好得罪的,你何必.......”
王天无所谓的笑笑,“你觉得我没必要帮忙?毕竟这事儿,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江三顺抿抿唇,只觉得自己心胸狭隘了。
当初王天出手帮自己,和自己不也是没什么交情吗?
“三顺,我自认,我不是什么滥好人,但是有些事情摆在眼前,由不得我不管。”
江三顺似懂非懂的点头,“那天哥,我能帮上忙吗?”
王天思忖了一下,“先不用,我先去县城一趟。”
“如果顺利的话,这件事,就能结束了。”
王天没再多说,骑着自行车进了城。
砖厂里,刘敬正在办公室里焦急的踱步。
赵青山联系不上,家里的电话也不接。
厂子的工人闹成这样,这个厂长竟然人间蒸发了,简直荒唐!
正当他惊慌失措时,王天进了门。
“刘管事,厂里到底出什么事了?”
刘敬见到王天,顿时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把拽住王天的胳膊。
“王兄弟,正好你来了,快帮我想想主意!”
“用砖抵工资的事情,工人们不买账,这才闹起来了,现在厂长联系不上,要是闹大了,上头彻查下来,我可吃不了兜着走啊!”
“王兄弟,东家.......东家不是有关系吗?能不能.......”
“刘管事!”
王天猛地打断他,声音也陡然拔高。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工人已经闹到县政府去了,万一惊动了上面的领导,东家就算是手眼通天,也师出无名!”
“更别说,这些工人打着讨血汗钱的旗号,你让东家怎么出手帮忙?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不仅如此,我们之间的合作,恐怕也......”
刘敬听到这话,心里顿时更慌,心里把赵青山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王兄弟,别.......我再想想办法!”
王天看着刘敬慌乱的模样,估摸着火候已经到了,语气稍缓下来。
“刘哥,事到如今,埋怨谁都没用了,如今要做的,就是自保,要给上面一个合理的说法,大事化小,这样才能保全砖厂。”
“自保?说法?”
刘敬急忙追问,“王兄弟,你主意多,快告诉我,该怎么办?”
“只要过了这关,让我干什么都行!”
“刘哥,这事儿最关键的,就是证据。”
王天的声音压低,却字字清晰。
“工人为什么闹?不就是因为拖欠工资吗?”
“核心也就是账目的问题,是你们砖厂资金流转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