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故意的?”
林若初思考着种种可能性:“知道没有逃跑的可能,所以拼着最后一口气逃到水中,想把信息送出来?”
不一定是送给林家人。
也可能只是单纯的想把巡检司引过去。
尸体泡得这样厉害,不是近日的事。
“暗卫遇险时,多会优先留下送信使将信息送出来。”
“不得不以这种方式送信就意味着,暗卫全灭了。”何七分析道。
想到怀欣竟隐藏着能将林家军暗卫逼到如此绝境的人,林若初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我要去趟怀欣。”
“主子,贸然行动,恐有危险,不如我带人先去探查。”何七劝她。
林若初已经做出了最坏的猜测。
一切起源于桃鸢。
桃鸢是可以挣脱系统控制的特殊之人。
那她的消失和这种种会不会与书有关?
否则凭借李玄的警觉和二哥的才智,又在大周境内,怎么可能在不惊动府衙的情况下,将林家暗卫逼到连一条信息都送不出来?
怀欣必定藏着某个怪力乱神的东西。
她有些后悔当时对林思齐妥协了。
不应该让他和李玄去的,桃鸢的失踪由她而起,就应该她自己去解决。
“如果李玄和二哥都解决不了,恐怕你去也是解决不了的。”林若初道,目光决绝:“你安排人手,随我一起去。”
何七见她心意已决,虽心里担心,也只好应“是”。
尸体衣物内外什么都没有,林若初详细检查了一遍,才带何七离开。
离开后何七立刻隐入黑暗,林若初没有返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敲响了裴青的门。
裴青来开门,见到是她,毫不意外,像是料到她会来。
林若初也开门见山:“裴军将,关于漕运一事,可否出来一谈。”
裴青随她去议事厅,傅乐言和兴州知州已经在厅中等候。
按照原本的计划,在兴州汇合后,修整三日,便陆运换漕运,装粮上船,走水路一路到十三郡南郡驿站。
由驻守十三郡的林家军来接应。
至此这差事便算是结束了。
但突发此事,巡检司那边迟迟没有结果,三日后是否如常出发,便是个问题,几人得在这几日内作出决策。
裴青在屋中时,也正在研究地图,思考种种可能性。
最好便是这河道中的尸体与漕运无关了,巡检司查巡检司的,他们运他们。
但为求谨慎,还是得等个结果。
“巡检司的人已去了两日,但上游所经水系颇多,近处便有七个县,远处也有几个州,巡检司这结果怕是没有十天半月是出不来的。”
傅乐言道:
“依我之见,不如提高警觉,加强守备,按原计划北上。十日可是万万拖不得的。”
裴青知道他说的在理。
但总觉得有隐患。
他将眼神落到林若初身上。
“巡检使觉得该当如何?”
林若初直言不讳地开口:
“拖不得也急不得。我与傅通判想法一致,肯定不能等十天那么久,但显然有古怪的情况下,也不能毫无准备贸然行动。裴军将不如调一小队人马给我,由我率先沿河岸向上探查,确认下个口岸没有异常,再返程通知船队向前行进。”
“人少船也快,如此往返一程只需四日,如此往复,循环向前,行程上并不会耽误,也能率先排除危险,一石二鸟。”
林若初心里知道,出事的地方就是怀欣。
但不能当众解释,只好做此提议。
于公于私,她都得去一趟。
傅乐言道:“这样船队倒是稳妥,林小姐你可就不太稳妥了。”
大部分人都要留下保护粮草,不可能派给她太多人手,这等于是把船队可能会遇到的危险转移到了这支小队身上。
而且若是这支先头部队没能探明情况,给错了信息,导致之后的船队遭遇敌情,那这罪责就得由林若初一人担了。
傅乐言看着她道:“若要想争个立功的机会,这可不是个好选择,林小姐你可想好了?”
他这话说得不客气。
林若初也不在意。
赵太后派来监视她的嘴巴里能有什么好话。
她冲裴青拱手:“裴军将意下如何。”
裴青思考片刻,应允道:“你且先去沿河岸向上看看,待你回来再定行船的时间。”
说完,他又补充:“至多四日,只能去四日,不可回晚,也不能不回。”
林若初应了声“是”,却觉得最后这句像是话里有话。
果然,待到另外两人离开,裴青单独留她,压低声音问:“捞上来的尸体,是你认识之人?”
林若初心道,同是世子,都是被江宁心选出来的被攻略对象,裴青比起邵牧来是心思缜密多了。
也不能这样说。
害人方面邵牧可能还是更胜一筹,不愧是江宁心为她精挑细选的。
那这裴青的心性又到底如何呢?
她打量裴青,事急从权,也不想卖关子,直接反问他:“裴军将,我冒犯地问你一句,望你不要生气,叶相派你来做这个军将的目的是什么?”
裴青愣了下,心道果然冒犯。
他很久没听过这么横冲直撞的问题了。
裴青道:“你以为如何?”
林若初没时间跟他打太极,严肃道:“我以为北方十三郡是大周的领土,寸土不可让,林家军与裴家军都是大周缺一不可的支柱。朝堂可议天下事,朝堂却看不全天下事。”
“我想让大周赢,想让两军共赢。”
裴青眸色深邃地看着她,半晌,道:“死的是林家军的人。”
林若初不语。
但这沉默等同于回答,他了然地收回视线。
林若初再次感叹,裴青的洞察力敏锐的惊人,不愧是裴家军中最有声望的少将军。
“你心中所愿也是我心中所愿。”
裴青道:“你便带人去查查哪来的魑魅魍魉敢在我大周境内作祟。”
次日,天不亮,林若初便带着三十精锐,乘快穿轻装上阵地出发了。
锦雀留在兴州,望着逐渐消失的小船,心中竟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怕她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