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理所当然的走去春杏那里,却见春杏碗里已经见底了。
他立刻就恼了。
“你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不知道留块肉给你爸吃啊,我跟你们说,你们别跟着你妈变坏了,不然到时候我跟你妈真就离婚了!
你们还没结婚呢,如果我们离婚了,看你们怎么办!”
胡春杏淡淡看了唾沫横飞的胡建国一眼,一言不发的垂下了脸。
胡建国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心里厌烦的很。
“不说话,就知道不说话,你是哑巴啊,我最看不上你三棍子打不出来一个屁的样子,说句话能要了你的命还是咋的?”
胡春杏瑟缩一下,还是没说话。
胡建国觉得没意思极了,深吸一口气盛饭吃了起来。
胡春花扭头的时候,分明瞧见春杏嘴角翘起轻微的弧度,她愣了一瞬,突然觉得自己不认识这个妹妹了。
三妹她,当真就是老实巴交,话少怯懦的性格吗?
想起刚才她与妈一唱一和吓走幺奶时候的场景,她沉默了。
她早该知道,三妹读书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性格木讷不喜说话当个受气包呢。
原来不是这样的。
胡建国哼哧哼哧的吃着饭,胡春杏默默地站起来,在他没注意的时候悄悄走出了厨房。
胡春花见状,赶紧也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三妹不在,她一个人面对她爸,她怕。
但胡建国饿的狠了,吃饭的速度快,比她还要先吃完。
把碗一丢,胡建国理所当然的走出厨房。
“爸。”
胡春花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
“怎么?”胡建国头也不回。
“妈说让你洗碗。”说完这话,胡春花举起自己受伤的手,“我的手不能沾水。”
胡建国一噎,他还真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但让他洗碗?他不想洗。
可想起冯云那凶悍的模样,他又妥协了。
只能骂骂咧咧的转身走回来,“没用的玩意儿,你幺奶那么大年纪了,你连她都斗不过,还把自己弄伤了,你能不能出息点?”
胡春花很委屈,“幺奶是长辈,你不是也怕她吗?”
胡建国哽住,气更大了,“你还敢顶嘴了?春花,你胆子渐大啊,我看就是跟你妈一起待久了,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胡春花瑟缩了一下,刚鼓起的勇气又啪的一下消散了,她是没有勇气再顶嘴的,想起春杏的模样,她心念一动,也开始不说话了。
胡建国瞧见她瑟缩的模样就来气,就不能大大方方的吗?
“行了,你先出去吧,看你这样就来气。”
胡春花如蒙大赦,立刻离开了。
……
晚上,胡春杏跟胡春花躺在一张床上。
“三妹,我是不是很没出息。”胡春花望着屋顶隐约透出来的亮光,目光发怔。
“为什么这么想。”只有姐妹两个的时候,胡春杏的话并不如之前那么少。
她喜欢这个大姐,但也怒其不争。
她实诚的就像是张白纸,别人怎么说,她就怎么做,没有自己的主见,不懂自己反抗,这么多年在家里当牛做马心甘情愿。
她不喜欢大姐这样,她觉得不该这样。
不过,现如今大姐已经有了一些改变,是好事,只是还不够。
胡春花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就是心里堵得慌。
这段时间,家里的闹剧好像都围绕着她。
妈打老四是,打老六是,跟爸吵闹也是,她明明已经努力做到最好,却总得不到好的结果。
胡春杏见大姐沉默,翻过身与她靠近了些,摸索着握着她的手,“大姐,你有什么想说的都说出来,我给你分析分析。”
胡春花心里一柔,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听完,胡春杏一阵叹息。
“大姐,这不是你的错。”胡春杏不知道该如何改变大姐的想法。
她太实诚了,人怎么可以跟她那样,把所有的错误都往自己身上揽呢。
明明没有一次是她的错。
“可是我,我让家里天天吵个不停。”胡春花有些抽咽,“我有时候觉得妈这样很好,有时候觉得妈这样也很累,我好像不该这样。”
“你是不该这样。”胡春杏握着胡春花的手用力了些,“大姐,如同妈说的,你应该自己独立起来。”
听到前面半句,胡春花更难过了,听到后面,她又怔住了。
“李铁柱那事本来就是四弟不对,大姐,虽然我不喜欢二姐的咄咄逼人,但你必须承认,二姐那样的,在家里没人敢惹她。”
胡春杏与胡广聪都是夹在中间的孩子,两人都比别的孩子敏感,也比别的孩子聪明。
尤其是胡春杏,她受尽了不公平的对待,即使现在觉得她妈变了,她也无法跟她亲近起来。
心是一点点的小事积累起来被寒透了的,哪有那么容易冰释前嫌。
她看的比胡广聪更透。
“大姐,你现在有妈护着,最该做的事情是找个好人家脱离这个家,把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掌握好,以后你也会当妈,你若不能独立起来,难不成你要让你的女儿也遭遇你这样的日子?”
胡春花想着这些年,她起得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家里谁都闲着只有她要忙忙碌碌的干活,心里就是一紧。
若是自己的女儿,她肯定不希望她过上这样的日子的。
她想让自己的女儿过上大菊那样的日子。
不,大菊有爸爸跟没有爸爸一样,只有妈妈护着,她过的也不好。
她的孩子,她希望爸爸妈妈都护着她。
如果她男人是周雄,他……会是一个好爸爸吧?
这么一想,她心里忍不住又难过起来。
“大姐?”胡春杏喊了一声,胡春花连忙回神,“怎么了?”
“那个徐丽娟,你们就这么放过她了?”胡春杏问。
这事她一直记在心里,她觉得就这么放过了徐丽娟可不行。
虽说老四不对,但本质是老四被人撺掇了,老四要收拾,徐丽娟却是最该收拾的那一个。
蠢的要收拾,难道坏的就能放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