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陆尘如今炼气境的感知中,这份宁静之下,却潜藏着无数细微却不容忽视的脉动。
他的【玄黄禁眸】在被动状态下运转,视界中的色彩更加鲜明,层次更加丰富。
他能清晰地“看”到空气中流淌的灵气轨迹,能听到极远处林叶间鸟雀振翅的微响,
能嗅到不同植被散发的独特气味,甚至能隐约感受到某些潜伏在暗处的、带着原始野性与淡淡威胁的气息。
这片看似秀美的山林,绝非善地。
“出来了……我们……我们真的出来了!”柳青望着眼前的美景,感受着温暖的阳光,声音颤抖,泪水难抑,这一次,却是喜悦与激动。
石山放下沉重的担架,大口喘息着,黝黑的脸上混合着疲惫与狂喜,他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似要将这自由的滋味深深烙印在肺腑之中。
两个孩子更是欢呼雀跃,暂时忘记了恐惧,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唯有那两对被救下的男女,依旧神情麻木,对外界的变化反应迟钝,只是呆呆地坐着,眼神空洞。
长时间的折磨与绝望,已经严重损伤了他们的心神,即便身体在尘食丹和陆尘输入的生命能量下有所好转,精神的恢复却需要更长的时间。
陆尘寻了一处相对开阔、背风向阳的平坦草地,示意大家在此处暂时休整。
柳青将怀中少女轻轻放下,让她靠在一棵大树下。
“恩公,”石山气息稍定,行至陆尘身侧,感激之外,带着探询,“接下来……往何处去?”
陆尘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扫过四周的环境,最终落在石山身上,问道:“石山,你对这附近熟悉吗?之前听那哥布林头领提到,这里是神弃之地?”
提及“神弃之地”,石山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恩公,这名字是那些异族叫出来的,我们人族自己,称这里为‘青木原’。
这里环境优美,气候宜人……并非绝地,至少,对其他种族来说不是绝地。”
他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说道:“我以前是我们石家村的猎人,对青木原这片区域还算了解。我们人族在这里,原本有十几个大大小小的村落,都散布在这片山脉的外围区域,彼此相隔不远,也能守望相助。”
“依靠祖辈传下来的一些粗浅经验,狩猎野兽,采集草药,勉强能够生存。周围也有不少异族,比如南边的沼泽地里住着蜥蜴人,西边的黑森林里盘踞着狼人,还有北边山岭上的鹰身女妖……以前,它们虽然也视我们人族为猎物或奴隶,但实力不算太强,我们凭借着智慧和勇气,再加上熟悉地形,倒也能周旋一二,艰难地维持着族群的繁衍。”
说到这里,石山的语气变得沉重,眼中充满了痛苦:“但,那些异族……它们的实力最近增长的厉害!原本我们村最强的猎手还能勉强对抗一头落单的成年狼人,可后来,普通的狼人就能轻易撕碎我们三五个壮汉!它们的武器、盔甲,甚至一些……一些类似法术的能力,都变得越来越强,越来越诡异!”
石山的拳头死死攥紧,骨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声音里是压抑到极致的恨:“三天前,就是那群该死的哥布林,它们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突然冒了出来,发动了突袭,我们石家村……一夜之间,就没了……奋力抵抗的族人倒在血泊中,老弱妇孺被绳索捆绑,像牲口一样被驱赶到这里,还有些……还有些当场就被……被它们撕碎、吞吃……”
他痛苦地阖上双眼,粗重的喘息声带着哽咽,剩下的话语似被巨石堵在喉咙,再也无法吐露。
一旁的柳青早已泪流满面,身体不住地颤抖,只能死死抱住身边的孩子,那是她仅存的依靠。
陆尘静静听着,未曾打断。石山的血泪控诉,印证了他对这方世界人族境遇的推测,更引出层层疑问,似石子入潭,在他心湖激起涟漪。
异族的实力在近期内呈现爆发式的增长?这绝非寻常的自然演化。
是某种席卷这方天地的异变所致?亦或是……有更强大的外力在暗中操纵?
他将这个念头暂时压在心底,目光重新落回石山身上,声音平稳:“石家村……已经回不去了。你说过,附近有个人口更多的聚居点?”
石山深吸一口气,强行压悲痛,回忆道:“恩公,离我们石家村往东大约二十里,有一个‘临风寨’。那地方比我们村子大上十倍不止,寨墙高耸,人口将近千人。他们的防御工事比我们强得多,而且……而且寨子里据说还有一位……一位掌握了微弱‘气感’的守护者。或许……或许他们能抵挡住那些异族的侵袭,还有一线生机。”
“临风寨……”陆尘低声复述着这个名字,心中快速权衡。
临风寨,人口众多,防御更强,无疑是一个更优的选择,不仅能提供一个暂时的落脚点,更可能蕴藏着关于这个世界、关于当前局势的更多信息。
更重要的是,石山口中提及的“气感”,引起了陆尘的注意。这是否就是此地土着对于修炼入门阶段的称谓?
临风寨的守护者,是否就是这个世界本土的修行者?即便只是最低微的层次,也意味着人族修炼有望?毕竟之前从格努那得到的信息是人族不能修炼。
“好。”陆尘不再犹豫,目光扫过石山和柳青,“我们不回石家村,改道向东,前往临风寨。路途不近,沿途也必然充满未知的危险,所有人,打起精神,跟紧我。”
“是!恩公!”石山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光亮,用力点头,再次将沉重的担架扛起,脚步虽然虚浮,眼神却变得无比坚毅。
失去家园的痛苦并未将他彻底击垮,保护家人的信念支撑着他蹒跚前行。
陆尘行至队伍最前,青莲灵力在气海内温顺流淌,滋养四肢百骸,感知提升到极致,如无形触须,警惕探查四周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