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的社员伸长了脖子往杨家院里瞅。
“那人是谁啊?”
“看着有点眼熟……”
“嘿!那不是孙祥子嘛?”
“谁?”
“之前娶了白香的孙祥子。”
“不是吧,他怎么会做贼?”
社员们议论的功夫朱连长带着民兵进了院,试图把踩踏孙祥子的歪歪赶开。
再这么踩下去,人都要被踩死了。
歪歪咧着嘴大声叫唤,民兵们一时间竟无从下手。
因为歪歪的笼头被刘向红解了。
没了笼头他们根本没法控制牲口。
特别是对方还是一头倔驴,你徒手没法抓。
抓哪?
狗的话还能抓后颈。
驴个头大,你抓哪也不行。
它给你一脚就够你受的。
民兵们围着歪歪发出“嘘!嘘!”地声音,试图把它驱赶开。
没人注意到人群后面的白杜鹃悄悄把雪橇上的狗子们解开了。
萨摩耶第一个冲进了杨家的院子,巨大的白色身影硬是把两个民兵撞开,冲到人群里照着孙祥子就是一口。
白杜鹃惊呼状:“大白,快回来!”
杨建设也跟着嚷嚷,“大白,快停下!”
笨笨、小玉还有大嘴也跟着跑进了杨家院子,从人们的腿底下钻进去,帮着大白一块咬孙祥子。
幸亏冬天孙祥子穿的衣服厚,不过就算这样也见了血。
白杜鹃跌跌撞撞地跑进院,手足无措地对着狗子们呼喊,“别咬了,你们别咬了!”
这样是咬不死人的!
杨建设也假模假样地上前去拉大白。
刘向红感动地擦了擦眼睛,“大白真是条好狗啊,它平时跟歪歪感情最好了,没想到有人居然想毒死歪歪……幸亏我发现的早,不然……大白你就再也看不见歪歪了……”
于金生和朱连长又不是傻的,他们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刘向红他们在“演”。
他们就是故意放狗咬孙祥子。
可就算明知刘向红他们是在“演”,也没办法挑人家的理。
谁让孙祥子跑到杨家院子里干坏事,还投毒!
刘向红从怀里把带毒的半块饼子拿出来交给于金生,“大队长,你看,这就是孙祥子投的毒。”
于金生接过饼子看了看,眉头皱了起来,“这里头是啥药?”
“我看看。”人群分开,苏毅安挤了进来。
白杜鹃回头看了苏毅安一眼。
蚌精哥凑热闹挺及时呀。
苏毅安不着痕迹地挑了一下眉,从于金生手里接过饼子,先是看了看,然后闻了闻,“是老鼠药,我记得三天前孙祥子来过一趟卫生所,问有没有老鼠药卖,我说没有,他就走了……不知道这药他是从哪弄的。”
于金生黑了脸。
误食老鼠药可是会死人的。
孙祥子被狗子们围着咬,惨叫连连。
原本看热闹的众人看到他的惨状还有点同情他,现在听到苏毅安这么说,一个个全都摇头。
“太缺德了,往人家院里投毒。”
“孙祥子这是想干啥?毒人家的驴?”
“哼,谁知道呢,说不定他是想毒白杜鹃的狗。”人群里梁舒琴适时的冒出一句。
众人恍然大悟:“对啊,白杜鹃办了个狗场,有时她会把狗放在杨家院子里,要是误食……哎呀,要是把给公安局的狗给毒死就麻烦了。”
“这不就是破坏公家财产嘛?”
“孙祥子太不像话了,一颗老鼠屎坏了咱们大队的一锅汤!”
“让他被狗咬死得了!”
大伙纷纷咒骂孙祥子。
虽然大伙都这么说,但于金生不能真的让孙祥子死在这里,他把目光投向白杜鹃。
他知道,今天这场面除了白杜鹃外,无人能控制。
白杜鹃见狗子们咬的差不多了,这才上前拉住大白的项圈,喝止其他的狗。
小玉和大嘴收到指令,立即收了嘴。
笨笨不太听指令,不过它会随大流。
其他狗子都停了,它也停。
白杜鹃先把大白拴起来,然后找来笼头给歪歪戴上。
最难缠的一狗一驴总算安稳下来,于金生和朱连长这才上前查看孙祥子。
孙祥子脸上全是血,一条腿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状。
于金生招呼苏毅安,“小苏,你过来看看他。”
苏毅安背着小草药箱凑过来,故意用手扒拉着孙祥子扭曲的腿。
孙祥子疼的大叫。
苏毅安:“骨折了。”
于金生心说,腿都扭成这样了,还用你说?
苏毅安见于金生还在看他,酝酿了一下语言,“他被驴踩在了腿上,导致骨折。”
于金生:“你能治吗?”
苏毅安:“他身上被狗咬的伤我能治。”
于金生:“我问的是他的腿。”
苏毅安:“正骨我不会,但是我知道有人会。”
于金生:“谁会?”
苏毅安:“白爷。”
于金生:“……”
白志勇要是知道孙祥子投毒想要毒死白杜鹃的狗,别说帮孙祥子正骨了,他直接一波就把孙祥子带走了。
“那就先这样吧,抬走。”朱连长也挺无奈。
大队出了贼如果交给公安,肯定要上报公社,会影响他们大队评先进。
如果损失不大,一般这种事都会底下私了。
不过这事能不能私了,还得看刘向红跟白杜鹃。
孙祥子被朱连长带走后看热闹的大伙也就散了。
下午还得上工。
……
孙婆子一直在家等着儿子的好消息。
可是直到下午上工了孙祥子也没回来,而且大伙在看到她时眼神奇怪。
背后蛐蛐个不停。
孙婆子以为儿子得了手,一颗心落了地。
她四下张望,也没看到刘向红。
“刘向红下午咋没来上工?”她故意大声询问。
和她一块干活的女社员讽刺道:“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刘向红家里遭贼了,那贼往她家院里投毒,想毒死人家院里的驴……”
孙婆子一愣。
是她出的主意,让孙祥子投毒。
不过她让孙祥子毒的是狗,不是驴。
“那……刘向红怎么样了?”孙婆子急于想知道她儿子得没得手。
女社员瞥了孙婆子一眼,“刘向红没怎么样,投毒的贼被驴踢了,腿骨折了,被狗咬的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大队长正和刘向红商量报警的事呢。”
“哐当!”
孙婆子挑的筐子掉在了地上,筐里的粪土洒了出来。
“孙婆子看你弄的,洒的到处都是,真浪费!”一旁的社员大声谴责。
孙婆子就像听不见似的,撒腿就跑,边跑还边嚷嚷着,“儿啊!我的儿啊!你可不能有事啊!”
她绝不能让刘向红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