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一沓案件照片往吴老大办公桌上一拍,故意板着脸说:“说说吧,您老怎么补偿我们?”
“补偿?凭啥补偿你们?”吴老大满脸堆笑,明知故问。
“自己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啦?”我翻了个白眼,“上次您刚念叨‘要是再来连环案,说不定能发现啥’,得,‘清道夫’直接给您凑了两起!您这嘴比乌鸦还灵,精卫鸟转世吧?”
吴老大跟我们熟络惯了,玩笑开到天边也不生气,反倒摇头晃脑起来:“精卫?那可是太阳神小女儿变的,花脑袋白嘴壳红爪子,住发鸠山呢。人家叫声凄惨,跟你说的‘乌鸦嘴’可不一样。”
“得,您老学问深,”我摆摆手认栽,“反正您这‘悲鸣’一开口,我们今年算是跟连环案杠上了——都怪那副春联!”
说起春联,今年厅里搞文化活动,我们勘查一组憋出副“刀光锯影织起千重法网,开胸剖腹洗尽万桩沉冤”,横批“鬼手佛心”。退休老法医挥毫写成大字贴上墙,愣是拿了春联大赛一等奖,奖品一瓶洗发水。谁承想这“洗尽万桩沉冤”成了flag,吴老大趁机打趣:“一年就破二三十个案子,洗清万桩沉冤得等五百年,老天爷怕你们偷懒,赶紧上发条呢!”
我被噎得没话说,林涛赶紧打圆场:“拉倒吧您俩,扯远了!快说说这‘清道夫’的字有啥门道?”
吴老大调出照片对比:“字是同一个人写的没跑。但要说特别的地方——你们盯着‘道’字看。”
“道字写得潦草,没啥特别啊?”林涛凑近屏幕。
“错就错在潦草里。”吴老大放大字迹,“咱平时写‘道’,走之底里是‘首’字,‘首’下半部分‘自’该写两横,可凶手习惯写成三横。你看这俩现场的‘道’,淡红色血字里是不是藏着三横?”
我眯眼细看,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可大宝突然插话:“吴老大,您看这字娟秀娟秀的,像不像女人写的?上次现场我还闻到香水味呢!”
“咳,香水味这事……”我刚想打断,吴老大却接过话茬:“字体看着细腻,不排除女性可能。但单凭字判断性别不靠谱,只能说——不排除。”
“你看!吴老大支持我!”大宝眼睛一亮。
“‘不排除’跟‘就是’两码事!”我无奈摇头,转头问吴老大,“这错字能当线索用吗?”
“错字千千万,同一处写错的人可不多。”吴老大掐灭烟头,“大范围排查难,毕竟现在人都用电脑写字。但要是盯上嫌疑人,拿他的手书来比对,准不准就有谱了。另外从字迹高度看,凶手身高大概一米七左右,也算个参考。”
说是参考,可一米七的人满大街都是。接下来一周,我们像没头苍蝇似的盯着各地侦查进展:流浪人员地盘之争、精神病患者作案可能、周边监控全筛了个遍,愣是没半点水花。吴老大那边也交代下去,日常检案时多留意有没有人把“道”字写错——说白了,就是守株待兔等巧合。
那段时间科室聚会照开,可没人笑得出来。“清道夫专案”挂牌督办了,基层警力却像在迷雾里打转,连我们搞技术的都跟着抓瞎。唯一能安慰自己的是,吴老大这次没再“精卫嘴”显灵——至少,凶手没在这周又闹出人命。
但悬案就像块石头压着,谁都知道,这迷雾不散,迟早得再掀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