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博士疯狂虐杀亲生父母,原因只为这个?》——我去,这标题起得跟惊悚片似的。\"大宝蜷在车后排,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他眉头皱成一团,\"现在的媒体就知道博眼球,好好的案件报道非得整得跟八点档狗血剧似的。\"
\"习惯就好。\"我握着方向盘轻笑一声,后视镜里映出后排同事们疲惫的脸,\"不过这标题倒不算太离谱,至少点出了关键——吸毒。你说这玩意儿多害人?多少家庭就这么被碾碎了。\"
\"谁能想到呢?堂堂科研人员,天天跟试管烧杯打交道的人,怎么就沾上这东西了?\"林涛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语气里满是唏嘘。
大宝把手机往腿上一扔,真皮座椅被他蹭得沙沙响:\"最狠的是对亲爹妈下那么重的手...田莹平时把他当眼珠子似的护着,临了却死在儿子手里...\"
\"先别急着下结论。\"我踩了脚油门,高速路牌的绿光掠过车窗,\"询问笔录马上就到,咱们先回局里。雷影市的同事还在收尾,证据链得全须全尾地扎牢。\"
\"说起这个,\"大宝突然坐直身子,\"你们家宝嫂昨天又打电话质问我,说网上都爆料案件破了,怎么老秦还不回家。她哪儿知道,咱们刑事技术的活儿,破了案才是开始呢。现场复勘、物证复检、报告撰写...没个三五天根本停不下来。\"
林涛扭头冲他挤眼睛:\"这说明宝嫂关心你啊,怕你被案件拴住找不着家门。\"
\"去去去,\"大宝挥了挥手,又正经起来,\"说真的,这案子证据应该稳了。管文博的尿检结果出来了,甲基苯丙胺阳性,还是长期滥用。那把水果刀虽然没指纹,但他那件卫衣...啧啧,洗衣机转了十圈都没洗净袖口的血点,在显微镜下看跟小地图似的。\"
\"鞋子更关键。\"我敲了敲方向盘,\"他穿着带血的运动鞋出门,鞋底纹路里嵌的血痂、草屑,跟现场比对得严丝合缝。汪法医他们正在做人身检查,指甲缝、头发根...田莹颈动脉喷溅的血,够他洗上十次八次的。\"
\"我赌五块钱,他肯定没敢脱衣服作案。\"林涛从兜里摸出薄荷糖分给大家,\"吸毒的人手脚发颤,脱衣服都费劲,更别说戴手套了。你们没见他宿舍那洗衣盆?水都泡成酱油色了,内裤还漂着沫子——估计是边洗边发抖,洗衣液倒多了。\"
话音刚落,我腰间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单手摸出手机递给林涛,后视镜里看见他接过时指尖还沾着糖粒:\"估计是笔录来了,看看这小子怎么说。\"
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林涛手指滑动屏幕的声响。后排的程子砚探过身,马尾辫扫过座椅皮面:\"怎么样?招了吗?\"
\"全说了。\"林涛把手机递给程子砚,糖纸在他指间发出脆响,\"跟咱们推的差不多。科研压力大,没对象,心里空得慌,一年前经人介绍吸了第一口冰毒。\"
“案发时他正在房间吸毒,听见他妈在客厅喊他。”林涛捏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你们猜怎么着?田莹当时估计是削完第二个苹果,想叫儿子出来吃。结果这小子吸了毒,满脑子都是幻觉,非说屋外有俩恶魔在喊他名字,要索他的命。”
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我从后视镜里看见程子砚攥紧了衣角,指缝间露出手机屏幕的冷光。林涛继续说道:“他出了房间,听见书房里有动静,就觉得是恶魔在絮叨,冲过去就把管天中从窗户推下去了。田莹听见响声,在客厅大声问怎么回事,你们猜他怎么想?”
大宝猛地坐直身子,座椅安全带在胸前绷成一条直线。林涛喉结滚动了两下:“他说看见一只恶魔钻进了田莹肚子里。所以他冲进客厅,抢过田莹手里的水果刀,对着她脖子就捅下去了……后来还剖开腹腔,说要把恶魔揪出来。”
“天呐。”程子砚捂住嘴,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当滚烫的血溅到他手上时,他才有点清醒过来。跑到阳台一看,楼下躺着他爸的尸体,又跑下去抓了把草盖在脸上……”
“侦查员说,他交代完这些,抱着头哭得喘不上气。”程子砚把手机还给我时,屏幕还沾着她的体温,“可哭有什么用?那把水果刀捅了二十多刀,刀刀致命,现在后悔还有什么意义?”
“最可笑的是父母明明知道他吸毒,却听之任之。”大宝狠狠拍了下大腿,真皮座椅被他拍出一声闷响,“我去他房间看过,床头柜里藏着十多个用过的锡纸,窗台上全是吸管——田莹每天给他收拾房间,会看不见?她就是舍不得骂儿子,总觉得‘孩子大了会懂事’,结果呢?”
“这哪是保护,分明是把孩子往绝路上推。”林涛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路灯,声音里满是唏嘘,“管文博第一次吸毒时,他们要是狠下心送戒毒所,哪会有今天?纵容违法犯罪,最后把一家三口都搭进去了。”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收紧。想起现场那半截没削完的苹果,果皮还螺旋状缠在刀上,果肉已经发黑——就像这对父母畸形的爱,表面光鲜,内里早已腐烂发臭。
“所以说,溺爱不是爱,是软刀子杀人。”我踩下油门,车灯在沥青路面上拉出长长的光带,“负责任的父母,就得在孩子走错路时狠下心拽回来,而不是眼睁睁看着他越陷越深。”
车内陷入沉默,只有轮胎碾过路面的沙沙声。大宝突然解开安全带,从后备箱翻出卷宗,抽出管文博的生活照——照片里的少年穿着白大褂,嘴角还带着实验室的温和笑意。可谁能想到,这张脸下藏着被毒品啃噬得千疮百孔的灵魂?
五个小时的颠簸后,省厅大楼的霓虹灯终于映入眼帘。程子砚下车时摔了下手机,捡起时屏幕亮起管文博的讯问录像——他蜷缩在审讯椅上,头发油腻地贴在额角,眼神涣散得像团浆糊。画面外,侦查员的声音带着疲惫:“现在后悔了?早干嘛去了……”
我关掉手机屏幕,把卷宗夹在腋下。夜风裹着细雨扑在脸上,突然想起现场草坪上那把断草——或许在管文博心里,直到最后一刻,他都在试图用最笨拙的方式,掩盖自己亲手制造的罪恶。但有些错误,就像渗进纤维的血迹,永远都洗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