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曲阳被汉军围得像是铁桶一般,已经没有任何逃出生天的希望了。
对于刘备来讲,这一次好歹没有被皇甫嵩安排到外围去了,能参与到攻打河北黄巾最后这一仗,总算是没有白跑一趟,不过想要借着军功当什么官,那是想都不用想了。
现在的刘备只愿战后,能借此在那些大人物那里留下一些印象就算是心满意足了,人生毕竟不是爽文。
此刻汉军的中军帐中,左中郎将皇甫嵩正在和其他人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其实皇甫嵩早就在心中定下了战法,只是帐中另外两人的身份,让他不得不如此做,毕竟最后一仗了,分蛋糕的人要来了。
当先一人就是巨鹿郡太守郭典,这下曲阳是他辖下范围,自然这蛋糕他是要润走一块的。
皇甫嵩虽是中郎将,但是品秩却只有比两千石,可是一郡太守的品秩却是两千石,相当于一个正,一个副,很遗憾人家郭典才是正的。
另外一人却是来自洛阳,代表着大汉皇帝的意志,乃是一个骑都尉,也是堂堂的比两千石,职位和他皇甫嵩平级。
皇甫嵩朝着那名骑都尉问道:“孟德可有什么好主意?”
那人笑道:“皇甫公是战场宿将,心中早有定数,怎么还来问我呢?”
不用猜了,那名骑都尉正是曹操曹孟德,未来的魏武帝。
所谓人比人是要气死人的,此时的曹操也不过三十二岁,职官却已是比两千石的大汉高层军职。
此时的孙坚也是三十二岁,却才是右中郎将朱儁手下的一个别部司马,一个中下层的武职,朱儁手中的一个打手罢了。
而此时的刘备却还只是个白身。
皇甫嵩大笑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孟德有什么主意,不妨直说出来。”
“皇甫公这是要考校在下。”曹操拱手说道:“下曲阳三面还水,皇甫公应该想用水攻吧?”
皇甫嵩点点头又转向巨鹿太守郭典,郭典也像曹操一样朝皇甫嵩拱手道:“皇甫公本就是主将,本官一切为皇甫公马首是瞻!”
皇甫嵩笑着捋着自己的胡须,说道:“老夫本来的意思也是要用水攻,可是咱们的陛下可是不等人啊!挖渠修堤哪样不是时间?加起来又是一个月过去了,更何况冬日水低,就算挖了渠,修了堤又有多少水能引到下曲阳城下呢?”
皇甫嵩看向曹操说道:“孟德以为如何?”
曹操讪笑一声,说道:“皇甫公既然心中早有定数,又何必再问我呢!只是不知道皇甫公想要如何拿下这下曲阳?”
“孟德是把军争想的复杂了,说到底无非是强侵弱而已,如今张宝所部已被我军团团包围在下曲城中,又在白日之时被我军打得丧胆,城内的黄巾贼早已没了战心。只要我军能攻入城中,敌军必败!所以本将打算来一次夜袭,一鼓作气拿下此城。”
曹操却皱起眉头说道:“皇甫公自长社夜袭黄巾贼打败波才,在苍亭是夜袭,在广宗也是夜袭,怎么在下曲阳还是夜袭?难道皇甫公除了夜袭没别的兵法了?在下虽然战阵不如皇甫公经历的多,但还是读过一些兵书的,兵法云,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皇甫公一直用这一套打法,难道不怕城内的黄巾贼有防备吗?”
皇甫嵩却笑着说:“孟德说的不错,却也只记住了前半句,那后半句的‘能因敌之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这句话怎么不加上呢?”
郭典也问道:“皇甫公的意思是从长社到下曲阳,这一路下来黄巾贼的渠帅们都是一种战法?”
皇甫嵩说:“郭郡守说错了,从长社、苍亭、广宗、下曲阳,黄巾贼的渠帅不同,贼人来源不同,城池不同,战场情形也不同,怎么只是用了一种战法?可是郭郡守却也忘了,贼人的情况不同,可是我军的情况也不同啊!”
“长社之战是波才仗着兵多,将我军围在了长社城内,那时候夜袭倒是几份逼不得已的意思。打苍亭时,我军是得胜之师,人数又战占对优势,对上卜已是泰山压顶之势,用最短的时间拿下苍亭。到了广宗城时,又有不同,当时贼人张角刚死不久,张梁又没有张角的威望。城内人心惶惶,士气低落,就是要趁着对方士气恢复过来之前,打入城中。到了这下曲阳又有不同,经过前面几仗,黄巾贼已丧胆,虽作困兽之斗亦不可得,此次夜袭却是必胜之局,各部只要用心,必能完美收官!”
“皇甫公果然是宿将。”曹操拱手道:“孟德受教了!”
……
晚上李仁站在汉军军营之中望着宛若一座死城的下曲阳,这并不是一句有情绪的话。事实上如果这个时候李仁站在下曲阳向汉军的军营望过来,也是同一种样子,都是黑乎乎的。
“元德是在想城内的张宝吗?”
李仁回头看了刘备一眼,说道:“玄德公,大贤良师说黄巾被平之后,天下才会真正的乱起来,这下曲阳城被汉军攻下后,黄巾被平,大汉可就回不到之前的大汉了。”
“十年之前他也跟我说过。”
李仁一愣,“玄德公十年前就认识大贤良师了吗?”
“也不算认识,只是在涿郡谈了一个晚上。”
李仁的兴趣被刘备提起来了,问道:“当时大贤良师和玄德公谈了什么?”
刘备迎着李仁射过来的目光说:“以后会告诉你的。”
二人正在谈话之际,皇甫嵩的军令到了,当然左中郎将的军令不可能传给还是白身的刘备,而是传给他的上级破虏校尉邹靖,此次刘备就是跟着这位出了涿郡。
“左中郎将有令,三更造饭,四更起营,五更攻城,各部做好作战准备,不得有误,违令者斩!”
刘备接的是邹靖的军令,营中的关、张二人接了军令后来到此处找到了刘备,刘备看了眼李仁就回去准备去了,留下李仁一人继续望着下曲阳城的方向,虽然什么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