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样的采购员,食材质量自然无需担忧。
至于玉华台为何知晓御膳房的情况?因多位御膳房大师傅曾是玉华台出身。
并且这些信息毫无机密可言,提及也无妨。
余经理怎会不知这正是杨建设一贯风格?
杨建设在玉华台时便如此,可惜待得太短暂。
若能再多留几年,余经理定会让玉华台规模翻倍!
杨建设笑道:“余经理,直说便是,您想让我做什么?”
余经理振奋回应:“杨科长,希望您能在不违规的前提下,继续为我们供应食材。
无论是何物皆可,若有绿色蔬菜水果则更佳!”
杨建设沉思片刻,说道:“余经理,您清楚我的身份敏感。
我绝不会利用职权便利为你们谋利,此乃纪律所不允许。”
余经理急忙点头:“不会让您为难。”
杨建设嘴角含笑:“我来想想办法,不过,我不收钱,要几幅字画。”
“什么?!”
余经理脸色瞬间变化。
余经理前来时已有心理准备。
只要熬过这个年关,玉华台的运营就能彻底稳固,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
说实话,在皇城脚下,不知有多少饭庄想请杨建设供应食材。
然而今非昔比,杨建设的地位今时不同往日。
皇城根下的高端饭庄,谁不清楚**处的价值?过去杨建设在玉华台时,大家碍于同行情谊,未曾动手。
如今他地位提升,又有何颜面再去请求他?
这些饭庄每日悉心招待的宾客中,多数根本无缘踏入**处,又怎敢开口?
余经理敏锐地觉察到这是一个契机。
杨建设眼光极高,凡是他供应的食材,皆为精品中的极品,每个厨师都渴望得到。
皇城根下没有哪家饭庄的经理能与杨建设建立联系。
而余经理不同,他曾与杨建设共事,关系融洽。
他是极少数能受邀进入杨建设四合院,并备受尊崇的人之一!
即便需要低声下气,余经理也会应允此事,不论花费多少。
谁料杨建设竟不要金钱,反而索要字画。
余经理顿时陷入两难。
杨建设笑着说道:“我家乐乐过年就四岁了,也到了该启蒙的年纪。”
“我给乐乐找了个家庭教师,是冉老师。”
“冉老师跟我说,小乐乐很聪明。”
冉秋叶坚定地点头,“是的,乐乐比大多数小学生都聪明得多。”
余经理心中一沉,试探性地问:“杨科长的意思是……”
杨建设笑着说道:“人们常说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这是每位父母的愿望。”
“我们的家庭不太一样,只有一个孩子,乐乐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她其实挺孤单的。”
屋内众人忍俊不禁,嘴角微微抽动。
杨建设夫妻俩只有一个孩子,还能不孤单吗?更何况他们还这么年轻,刚二十出头。
几年后,乐乐就不会感到孤单了。
余经理真想吐槽,但因有求于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乐乐却一脸迷茫,孤单?
并不孤单啊,晚上有爸妈陪伴,白天有太奶奶和干娘陪着,不是很好吗?
这孩子确实聪明,她乖巧地附和着杨建设的话,连连点头。
余经理看得目瞪口呆,开始信服冉老师的话,这个机灵可爱的女孩的确聪明。
不过最难受的还是他自己!
杨建设内心称赞配合得恰到好处。
他的语气满是愧疚,说:“我和爱人工作忙碌,白天都不在家,多亏了孩子的太奶奶和干娘,否则真是对不住孩子。”
余经理差点当场起身离开,现在哪家孩子不是这样?
这说得也太夸张了吧?
可他又不得不承认,杨建设说得有道理。
余经理同样身为父亲,能轻易理解这种心情。
他心里叫苦,若让杨建设继续说下去,最后的要求自己实在无法拒绝。
你能拒绝一位父亲的愧疚吗?
显然不行!
这令余经理十分苦恼。
杨建设神色严肃地说:
“我不指望小乐乐将来能成为凤凰。”
“只愿她能平安、快乐地长大,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就好。”
“女孩子家得多培养些气质。”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国学、诗词和书画更合适的吗?”
余经理点头附和。
话音刚落,余经理内心满是无奈。
他不得不承认,杨建设的话确实打动了他。
尽管刚才一直在心里告诫自己要谨慎应对,但面对杨建设的言辞,他终究难以招架。
杨建设微笑道:“我曾在玉华台工作过,对这里的字画略知一二。”
“皇城根下,不少文人雅士都喜欢在此用餐。”
“不过这些人虽然收入不错,花钱却毫无规划,常常吃了喝了便无钱结账。”
余经理苦笑着接话:“于是就用字画抵债。”
杨建设拍掌笑道:“我不为难余经理,我女儿要的不过是几幅字画而已。”
余经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身为经理,在众人面前做出这种失礼举动实属不该。
但他实在控制不住情绪——玉华台作为淮扬菜的代表,虽门面不大,名气却不小。
皇城根下的文人墨客确实偏爱这里。
天下第一宴的盛名,每天吸引着无数食客。
可这里的服务方式似乎与众不同。
其他餐馆,吃饭前先买单,天经地义。
而在玉华台,却是另一番景象——即使没带钱,也能通过留下字画解决问题。
这些文人虽富甲一方,却难敌挥霍无度。
每月至少三四次在玉华台设宴待客,如此开销难免捉襟见肘。
然而,他们是玉华台的重要顾客,不可轻易得罪。
余经理同意他们以字画抵账,这令文人墨客欣喜不已。
用字画还债,堪称雅事。
日复一日,玉华台收藏的字画逐渐增多。
余经理深谙长远之道,历史上多少酒楼因文人墨客而名垂千古,黄鹤楼、滕王阁、岳阳楼皆是如此。
他亦有此抱负,视这些字画如珍宝。
然而,杨建设竟也觊觎这些藏品。
余经理坚定地说:“虞老的字画绝不能给你!”
杨建设轻笑:“我知道那副对联嵌着‘玉华台’三字。”
“那画我不要,”他说,“我只想要张大千和徐悲鸿的画作即可。”
余经理顿时展颜:“好!没问题!”
张大千和徐悲鸿的作品数量繁多,余经理毫不心疼地答应了。
杨建设莞尔:“我说话还算数吧?”
余经理放下心来,在会上称赞道:“杨科长通情达理!”
若早知杨建设只取这两人的作品,他何必忧虑?毕竟,每位大师的作品都数以千计,量大则价低。
余经理真正害怕的是杨建设觊觎那幅嵌有“玉华台”三字的对联,那是玉华台另一块金字招牌。
杨建设若真把那招牌带走,场面定会十分尴尬。
如今忧虑已消,余经理心中感慨万千:
“杨科长果然名不虚传。”
“他真是位实在的君子,反观我自己,竟用小人之心揣测他人,实在惭愧。”
稍作沉思后,余经理开口道:“杨科长,不知这样是否可行?每月我会提供一幅张大千和徐悲鸿的字画,供您为饭店挑选食材。
食材费用由玉华台承担,同时您也能获得额外报酬。”
杨建设凝视着余经理,语气郑重地说:“我们之间本就有交情,所以才愿意帮忙。
不过是借这两幅字画作借口,堵住其他饭馆的闲话罢了。
别提钱的事,否则我可不会答应。”
余经理满脸涨红,恨不得找个洞藏进去。
杨建设继续说道:“古玩字画本就陶冶性情,我尤其喜爱这两位先生的作品。
能以此作为报酬,于我而言已是莫大的好处。
一言为定!”
余经理内心愈发自责:“这才是真正的胸怀,真正的坦然,与杨科长相比,我的心思太过狭隘。”
张大千和徐悲鸿的字画,在当下其实并不值钱。
古董字画这类东西,在物资匮乏的年代很难展现其真实价值,只有等到生活富足时,它们才会凸显珍贵。
而如今,大家连温饱都成问题,还谈何艺术品?这便是现实。
余经理意识到杨建设的话或许没错。
就像玉石,对爱好者来说无价可求,但对不感兴趣的人来说,花重金只为买块石头,未免难以理解。
这情况未免太过离奇!
杨建设受到大千和悲鸿两位先生的影响,行事风格与上好的玉器无异。
余经理丝毫不觉得吃了亏,反而庆幸自己得了大便宜。
此刻,他的心情无比舒畅,对杨建设充满信任。
“杨科长,就这么说定了。”余经理站起身,“明天我就把字画送来。”
杨建设急忙拉住余经理,“余经理,要是您还需要别的东西,提前告诉我一声。”
余经理愈发钦佩杨建设的果断干脆,对比之下,自己刚才提出的请求显得多么微不足道。
余经理轻声说道:“其他食材倒还好说,但能不能麻烦杨经理帮忙弄些新鲜的蔬菜水果?”
诸女惊讶地注视着余经理,他竟提出如此大胆的要求。
如今正值初冬,天气寒冷,这样的时节很难找到新鲜蔬果。
可诸女回想起那顿丰盛的餐食,杨建设确实有着不可思议的能力,能种出绿色健康的蔬果。
不过她们不清楚具体数量,毕竟玉华台是家大型餐馆,每日所需蔬果量十分庞大。
梁欢担忧地看着杨建设,承诺容易实现却难。
建设,你能做到吗?
娄晓娥忍不住开口:“余经理,这也太夸张了吧。
偶尔找建设要些蔬果还行,天天都要,这不是刁难人吗?”
娄晓娥没有直接利益冲突,自然敢直言。
梁欢则不同,她无法如此直白。
女人一向秉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理念,梁欢并不认为杨建设帮助余经理有何不妥。
她只是忧虑杨建设无法兑现承诺。
那局面可不好收拾!
余经理自己也感到十分尴尬。
两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放下也不是,不放下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