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峰蹲在厂房后的槐树下,指尖摩挲着树皮上的纹路。裤兜里的手机震了震,他瞥了眼屏幕,将辣条袋揉成一团塞进裤兜 —— 刘四平的车已经停在养猪场铁门处。墙角的大白猪懒洋洋甩着尾巴,粉色皮肤在阳光下泛着油光,看不出半点妖怪模样。
「该干活了,碎岳。」他踢了踢猪背,后者晃着圆滚滚的身子起身,鬃毛在瞬间缩成短绒,肥硕的肚子蹭过杂草,发出「沙沙」轻响。
养猪场铁门「吱呀」敞开,洪公子的尖头皮鞋刚踩过门槛,就被一声闷响惊得后退半步。一头半人高的肥猪从破栏里冲出来,尾巴卷成螺旋状,四只短腿踩得泥地「噗嗤」作响。洪公子身后的跟班踉跄着撞在铁门上,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露出眼底的惊恐 —— 他正是前日展示规划图的男子,此刻西装口袋还露出半截平板电脑。
「什么鬼东西!」洪公子皱眉后退,定制西装裤脚瞬间染上泥点。刘四平赔着笑刚要开口,肥猪突然加速,庞大的身躯如皮球般撞向洪公子膝盖。碎岳收着力道,却仍让对方仰面摔倒,公文包「啪嗒」裂开,评估报告散落一地。
「文件!快捡!」跟班扑向泥地里的纸张,却见肥猪突然转身,用屁股重重压在最厚的一叠纸上。猪尾巴甩动间,泥浆溅上洪公子的白衬衫,绽开一朵朵「黑花」。刘四平想拦,却见碎岳晃到破水槽旁,用猪蹄勾住生锈的水管 —— 水管应声断裂,浑浊的水柱冲天而起,兜头浇在跟班头上,墨水从他怀里的文件渗出来,在西装上洇出狼狈的痕迹。
「嗷!」跟班的惊叫打断思绪。碎岳不知何时拱开了泔水桶,腐臭的汤汁顺着地势流成小沟,肥猪在泥水里打了个滚,浑身沾满黏腻的残渣,随后冲向呆立的洪公子。
洪公子躲避不及,踉跄着退进废弃的猪圈,脚下一滑 —— 整个人跌进半人深的猪粪堆里,昂贵的皮鞋瞬间没入棕黑色的泥浆。刺鼻的恶臭直冲脑门,他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当场干呕起来。
慌乱间,他手忙脚乱地扯掉被粪污浸透的定制西装,珍珠母贝袖扣 “啪嗒” 掉进粪堆,价值不菲的领带也被他狠狠甩在一旁,私人订制的衬衫沾满污渍,此刻却像块破布般被他用力撕扯下来,恨不得将浑身的污秽都剥离干净。
刘四平捂着鼻子后退,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碎岳却像玩兴大发,用猪蹄拨拉着漂浮在粪堆上的文件,偶尔用嘴叼起一张甩向空中,纸张如雪花般落在洪公子头上,沾着粪水缓缓滑落。
「刘四平!你敢耍我?」洪公子的怒吼混着粪水的「咕嘟」声,跟班想扶他,却被熏得连连后退,不小心踩空掉进旁边的小水坑,西装裤彻底变成灰黑色。
远处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洪公子的奔驰车狼狈地扬长而去,后视镜里映着刘四平弯腰捡鞋的身影 —— 他的一只皮鞋不知何时掉进了粪堆,此刻正光着脚在泥地里乱踩。
陈宇峰蜷在养猪场外围的灌木丛里,枯枝压得簌簌作响。他咬着后槽牙狠拍大腿,捂着嘴偷笑:“好家伙,真有你的!哈哈哈!”
那肥猪在养猪场跑了好几圈后,最后才依依不舍离开养猪场,毕竟这家伙就从这里长大的。 它晃着沾满粪水的脑袋跑出养猪场,沿着田埂狂奔,惊飞了几只停在电线杆上的麻雀。陈宇峰远远看见它跳进村旁边的洗衣小河,溅起巨大的水花,随后在水里滚来滚去,粉色的猪皮渐渐露出原本的光泽。
「这傻猪……」陈宇峰摇头失笑,摸出裤兜里的辣条袋又捏了捏,才想起已经吃完了。
碎岳甩着湿漉漉的鬃毛跑回来时,直跑到陈宇峰脚边,仰头发出「哼哼」声,尾巴扫起细碎的土粒。陈宇峰弯腰拍了拍它的脑袋,触到湿滑的猪皮上还沾着几缕水草:「行了,回山吧。下次再把自己弄这么脏,就别来见我了。」
碎岳似乎听懂了,原地转了个圈,撒开四蹄屁颠屁颠往岑岭山方向跑。 夕阳把它的背影拉得老长,猪尾巴高高翘起,惊起一群在稻田里觅食的白鹭。
陈宇峰看着远处起伏的山影,喉咙突然发紧。本该站在身旁商讨对策的丽莎不见踪影,少了这个最得力的谋士,纵使计划即将落成,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