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高塔，可以把材料学按在地上摩擦的一座高塔。
不到十米宽的塔身，却有和摩天大楼相当的高度。若非在仙界，它建成就得是新世界奇迹。
而哪怕不谈这些如果，它也是真真正正的“奇迹”。
外侧的塔身之上布满刻痕，无时无刻不在朝外散发出特殊影响。这些如千万年风沙侵蚀般的痕迹下隐藏着一个极为庞大的炼金矩阵，功用便和先前于深渊内许三元所知一般，是为“融合”——先“毁灭”，再“融合”，类似于拿蟑螂合成蛋白块的那种操作。
许三元感受到的灼烧感也源于此，好在他的金身术可以抵抗这种功用。
“怎么会古老成这副模样？”
在矩阵方面，许三元的知识相当贫瘠，大体上和高中毕业生对世界史的了解差不多，只是粗略知道个大概，也就近代那些重点可能了解的细致些。
但阵法和矩阵本质上算是同一条大道的两条车道，他的阵法学的还是可以的。风星子、风浩诚都是此道的好手，6657驻地的学者们更是如此。不说精通运用，许三元阵法学历史学的还是不差的。
二者触类旁通，单从细节处看，也可以分析出这塔身上镌刻的纹路怕是有亿点年头了。
【还有细节你没看，注意这些纹路的区块分布。】
覆盖整座塔身的庞大矩阵内部，被划分为一个个次级单位矩阵，这些小型矩阵的边缘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修饰，像是拼图，四方均可衔接，衔接而成的路径则又是另一方矩阵，其总体最后环环相扣，又形成了最终的布局。
“还真是，不对劲啊。”
这种结构，和该矩阵本身的原始性一比，应该已经离了有三次技术迭代的时间了，怎么会同时出现在一个时期？四舍五入约等于拿着4090和9800x3d，结果电脑里面连windows系统都没有，装的还是mS-doS操作系统，闹呢。
而且，许三元还发现，其细节处更是有诸多异常，似北地一系的风格，又有诸多改动甚至是谬误，不上不下，堪称绿皮造物，简直是“俺寻思这能行”的“杰作”。
“我们在大量bug里发现了少量有效程序”便是其写照。
暂且压下疑问，许三元顺着塔外侧缓缓降落，同时更细致地观察其上图案。
庞大的矩阵从塔顶延伸而下，一直占据三分之二高度，剩下的三分之一，就有点让许三元摸不着头脑了。
这三分之一，没有任何超凡性质上的作用，大片大片的空白，唯一的一点图案只是一组叙事性的浮雕，但里面的内容颇为惊悚，甚至是恶心。
顺序从上往下，一层环绕为一幅，共计七幅。
第一幅，仅仅只有一个火柴人那样的简单人形，头顶和脚下各有一层意义不明的平面，上为圆形，下为七边形，其余部分则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第二幅，主体依旧是这个人形，但上方多出了一排杂乱无章的波浪线。
第三幅，波浪线消失，火柴人也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若干若干细小的三角形，星星点点分布于这一幅浮雕的下方，上半部分则是一片空白。
第四幅，三角形在上，但大多形状虽然还算看得出来，内部却多出了一条条裂缝一样的花纹，下方则是千奇百怪的许三元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人”。有的高有的低，有的四肢不见只有意义不明的一团曲线，有的有特别加粗，还有的甚至只有一个圆形。
第五幅，三角形消失不见，只剩下各式各样的“人”，到这一步，画面风格剧变，抽象性的简笔画瞬间变为了栩栩如生的精美雕塑。无数具有人类一定特征，但都具有其他不符之处的生物，面部表情极为夸张地嘶吼，痛苦之感溢出画面。
第六幅，这种写实派的雕塑消失，画面风格又转变为规则几何图案构成的意义不明的图形。三个圆环套在中间一个三角形上，但三角形的刻画痕迹明显要模糊许多。四周环绕着无数杂乱的曲线线条，看着居然有一种恶心炫目之感。
第七幅，最接近地面的浮雕，几乎被全部破坏，划痕凹坑不计其数，完全剥掉了最外侧的一层，什么都看不出来。
“话说这玩意算‘知识’吗？”
【应该算吧？你是直接上手还是先拓印或者手绘下来，放到模拟世界来殴打看看？】
“直接上手呗，石头而已，收着点力也没啥事。”
从上到下，一通轻拳搓澡，除了这浮雕上落的浮灰被拍掉一层，也没啥别的损伤。仙界的考古学虽然没有“越古越强”这类抽象狠活，但多少也算是门标准的人文学科，这玩意看着有不少年头了，犯不着费力不讨好强行破拆。
本来许三元是这么想的。
但在【格物致知】作用下，得到这些东西所记载的“知识”后，他开始觉得这地方还是早点毁灭了为好。
获得的知识和浮雕的内容关联不大，但和这座塔以及其所在的空间息息相关，似乎这一切都能算作一个整体。内容十分简练，所蕴含的信息量十分恐怖：
【失败品的归宿，追求理性之路，触不可及的终点。此为追求理想之路，亦为非自然进化之博物馆。或许有朝一日，将会从中诞生出真正的人类。】
什么玩意，还诞生出真正的人类？
这短短一句话，稍微扩充一下，就能和大把大把反人类反伦理的抽象玩意沾边，什么人种歧视什么种族崇拜什么血统研究。仙界早几千年就不兴的这一套东西，疑似在此处还有残留。
越过最后一幅浮雕，许三元已经到达塔底，周围自然环境一片荒芜。看向远处，又以塔为中心，一定范围内寸草不生，超过这个范围，却又像森林般植被茂盛。
这个范围并不算大，神识就算在高塔矩阵无孔不入的影响下受到的限制颇多，也足够他对远程探查一二了。
拨开丛丛密林，神识越过死物，朝着正前方蔓延。
自然环境的割裂相当严重，森林内的植物生态环境疑似极佳，但动物至今为止一个未见，更别提哺乳动物。森林环境里“融合”的影响比在当前这一位置减弱很多，不过依旧是普通生物无法承受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疑点：地面上没有见到一片落叶。
双手触地，三五学院老校长给他的“小法门”在此时用处便不只是恢复的手段，更能验证许三元的一点猜想。不灭经带来的反馈则表示许三元所想非虚——这所谓的森林里，看起来繁荣，实则一个生物都没有，这些树全是样子货，半点生命力或者灵力都提不出来。
“一个生物都没有，全是人造景观，那这博物馆在展览啥玩意？”
许三元疑惑，他刚刚可是看到了若干的凹陷的，明显是生物移动留下的痕迹。根据泥土表面腐殖质以及湿度、颜色的变化来看，目测得有一天多时间了。还有很多凹陷的历史更为久远，似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有生物活动在持续性地造成这种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