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墨看着她沉默了几秒,随后冷静开口,“查!苏晚晴,作为受害者最亲密的人,她的证词和状态当年可能还掩盖了其他的东西。”
“重新梳理案发时间时,她的时间线,重点查一查她声称参加的那个业内交流会!还有,她案发前后所有的通讯和资金往来,都要深挖。”
音落,车内陷入了一阵沉默。
深夜,花园小区附近。
赵向文那辆价格不菲的黑色轿车静静地停在树下。
一个看不清面部的人,穿着一身深色的运动服,戴着帽子和口罩。
避开稀疏的几个监控探头,悄无声息地靠近车辆。
接着慢慢蹲下,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个小小的喷瓶和一块极柔软的白色绒布。
这人对着车辆前那个闪亮的车标,小心翼翼地喷上了一层特制的喷剂。
这东西,无色无味,在普通光线下完全隐形。
然后,又用那块绒布,极其轻柔且仔细地擦拭着车标的每一个棱角和缝隙。
擦拭完毕后,便收起东西,迅速消失在了黑暗中。
第二天下午,赵向文和几个朋友打完高尔夫,谈笑着走向停车场。
当他习惯性地瞥向自己的爱车时,脚步却猛地顿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那闪亮的车标上,赫然印着几个歪歪扭扭,仿佛用沾血的手指划上去的字迹!
在午后刺眼的阳光下,那字迹闪烁着一种幽绿色的磷光。
“血债血偿。”
字迹本身并不恐怖,但那诡异的荧光绿色,在光洁的车标上显得格外刺眼。
更重要的是,那潦草的笔画,和那字体边缘带着微微颤抖的弧度……
像。
太像了。
赵向文浑身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猛地褪去,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他死死地盯着那几个字,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骤然收缩。
这字迹……
他见过!
在三年前,江水水那些方案草图上。
“啊!”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尖叫从他喉咙里挤出。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身后朋友的车上。
“向文,怎么了?”朋友被他吓了一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车标上的字,不由皱了皱眉,“啧,哪个王八蛋干的恶作剧?还用荧光笔?真够缺德的!别怕,擦掉就好了。”
朋友嘴上说着,伸手就要去抹。
“别碰!”
赵向文猛地拍开朋友的手,声音颤抖。
他死死盯着那几个在阳光下幽幽发光的字,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衬衫。
江水水……
是江水水回来了?
她来找自己了?
不……不可能!
那晚,那晚他明明……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
三年前那个雨夜某些被他刻意遗忘的片段,在此刻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混合着江水水临死前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在他脑海中疯狂闪回。
他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脸色惨白。
他疯狂的摇了摇头,“不对不对,我又不是杀人凶手,找我干什么,不是我不是我。”
赵向文车标惊现血字的消息,在市局刑侦分局内散播开来。
技术中队灯火通明。
被紧急带回的那块被荧光剂污染的车标,正放在众人面前。
技术人员神情专注,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屏幕上不断刷新着复杂的比对数据。
“陈队,”一名年轻的技术员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一丝无奈,“成分分析出来了,是一种市面上常用于舞台特效或特殊标记的无毒荧光粉,混合了特定的粘合剂。来源很难追溯,黑市或者一些特殊渠道都有可能。关键是……”
他指着屏幕上放大的车标,“字迹确实是印上去的,但不是直接书写。更像是有人用沾了荧光剂的布,非常小心地擦拭出了痕迹。手法很特别,也很干净。”
“除了荧光剂本身,没有留下任何皮屑、油脂、或者其他可供dNA提取的痕迹。”
“擦拭?”陈子墨盯着屏幕上那清晰的字迹模拟图,“用布擦出字迹?”
他猛地转身,看向负责监控追踪的警员,“小区和停车场监控呢?有什么发现?”
警员摇摇头,调出几个模糊的夜间监控片段,“时间大概在昨晚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目标车辆停放位置在监控边缘,光线很差。”
他顿了顿,又道:“只能看到一个穿深色连帽衫,体型偏瘦的人影在车辆附近短暂停留过,但帽子压得很低,口罩遮面,完全看不清面部特征。行动也很谨慎,刻意避开了几个主要摄像头。”
“体型偏瘦……”陈子墨沉吟着,目光扫过白板上苏晚晴的名字和照片。
她的身形完全符合。
但动机呢?
仅仅是为了吓唬赵向文?
就在这时,内线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
电话里凝重的声音传来:“子墨,赵向文那边出状况了!他刚被送到市一院急诊,人极度惊恐,语无伦次,一直喊江水水回来了之类的词。”
“医生初步判断是急性惊恐发作,他家人已经报了警!”
宋翩然抬头望去。
电话那头,是沐苒之的声音。
陈子墨眼神一凛,“知道了,你们先守着,我们马上过去!”
他抓起外套,对宋翩然快速道:“去医院!赵向文已经吓疯了。”
宋翩然心头一震,立刻跟上。
二十分钟后,市医院急诊观察室。
整个房屋充斥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
赵向文蜷缩在病床上,身上还挂着点滴,眼神涣散,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两个警察守在门口,神色极为严峻。
赵向文的妻子在一旁抹着眼泪,脸上又惊又怕。
看到陈子墨和宋翩然进来,赵向文整个人猛地一缩,眼神里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鬼……有鬼!她回来了!是江水水,她来找我了!她……她什么都知道了!”
他语无伦次地嘶喊着,手不断地抓挠着被子,“车上的血字,是她写的,是她的字!可她已经死了三年了!她怎么还能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