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吾主命!”
苏蓉忙道:“待会揍人,你也别发声。”
铜甲兵说话瓮声瓮气,含有一种说不出的机械音,听就非人类,令人怀疑。
她今日要试试能不能让豆兵长久显示于人前,而不引起怀疑。至于敢登门的金竹海,必须给个教训!
现在世道如此混乱,连叶清辞也不能独善其身。那拥有金手指的她,何必再压抑憋屈自己?
就说她雇请了一位保镖,很合理吧!
张如英和方小兰多瞅铜甲兵两眼。
亲眼看着苏蓉用一粒豆子,变化出一员威风凛凛的铜甲兵,无比稀奇。但无论怎么打量铜甲兵长相,都觉得那五官过于普通。
一转头,脑子迷糊记不清铜甲兵长什么样了。
真令人难以置信!
刚准备去打开院门。金竹海等不及,“砰”!一脚踹开两扇年久失修的木门,在门板吱嘎惨叫呻吟中,带领一群军士冲进来。
小小院落立即水泄不通。昨日苏蓉三人才精心打理的菜盆,被人嫌弃碍事,几脚踢到墙根,泥土洒了一地。
张如英怕方小兰被吓着,牵住她的手,想先把小兰带进屋。但小兰执拗抓紧苏蓉的衣带,鼓足勇气站在她身后。
“苏氏!我小妹金冬梅,是不是跑你这里来了?”
金竹海如同噬人猛兽,虎视眈眈盯住苏蓉。
那虎背熊腰的块头,身上每块肌肉绷紧。骤然一看,居高临下的阴影,像是泰山压顶笼罩住苏蓉,充满压迫感。
不过他自认是个讲道理的人。哪怕苏氏一而再、再而三拂他面子,他仍想先礼后兵。
最令他不爽的,是苏蓉看他的眼神,没有从前熟悉的惧意,给三分颜色就想开染坊的隐秘希望。
她眼中明明白白只有恨、冷漠,不耐烦。
苏蓉发出一声所有人能听见的冷笑。
“你小妹金冬梅?她不见了,你凭什么就认为她来了我这里?那赶明儿你老娘、你弟媳不见,是不是也认为我把她们怎样了?”
“我现在与你们金家,还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说自个老娘没事,一提自己如珠如玉宝贝的新媳妇,跟来的金安福,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别别乱跳。
“苏氏,你这贱皮子别攀扯不想干的人?我小妹金冬梅不见,是你、只能是你把她藏起来了!”
“搜!”
金竹海断然下令。
他本来就是个说一不二,刚愎自用的武夫性子。何况堵在门口的是他家暴三年、从没放在眼里过的前妻!
只要从苏氏屋里搜出人,他就能无所顾忌将苏蓉带回驻军所。不一定要这女人命,但苦头一定要多赏给对方吃。
别以为离了金家,他就不敢把她怎样了?
有理有据,县令管不着!
“这宜阳县,还是叶大人为一县之长。”
苏蓉双手把住门框冷笑。
“金竹海,你不过是驻军所督尉,擅闯民宅欺凌百姓。难不成以为自己能当家做主想造反?”
不管开局过程结果怎样,大帽子先送金竹海一顶戴起。金竹海一介武夫,金安福又蠢又坏,盛怒之下根本不会察觉他们入了圈套。
果然金竹海狂妄。
“造反又怎的?这一次,叶清辞那小儿也救不了你!只要给我搜出金冬梅在你这里,你就是拐带良家妇女,这罪你跑不了!”
说完,一把推开苏蓉,当先一脚,要跨进堂屋。
苏蓉倒退撞在门上,被张如英和方小兰连忙扶住。眼见众多军士要随金家兄弟一拥而进,苏蓉唤了一声。
“小豆何在?护主!”
众人眼睛一花,感觉黑洞洞的屋里有什么东西跳出来。来不及看清是什么,那东西如同一阵龙卷风刮到脸上。
沾着磕着碰着的,全部像甩进一个漩涡中,晕天黑地吸进去,又天女散花般飞出去。
金竹海惯性让手下先冲锋,加上习武人警觉,一见不对马上转身逃向院子。
他动作不可谓不快,但给铜甲兵重拳击飞、出腿扫升天的士卒,比他速度更快!
只听“哇啊啊”连串惊心动魄的惨叫,当先冲进屋想抢先捞把好处的家伙们,全部炮仗似倒撞出屋。
一堆人在门外叠罗汉,拿躲避不及的金竹海垫底。还有两具人体飞向傻愣愣看着的金安福。将他砸得头破血流,壁虎般贴在逼窄的院墙上。
之前嘲笑苏氏只配住这种寒酸的平民窟。现在只恨这院子为什么不能再大点,稍不注意就撞墙?
众人惊恐注视原本看上去平淡无奇的民居,只见从屋里走出来位凛凛生威的大汉!
金竹海身高体型,差不多是男人中佼佼者。
而这大汉,尽管一身灰衣朴实无华,非常不合体显小,但他斗笠下流露出的气势,横贯千军万马!
金竹海猛然瞳孔放大,想到自己遇刺的那个夜晚。
同样是这种体型高壮的巨汉,如同泰山压顶的气势追击他!
他险之又险逃过对方目空一切的追杀。
若不是叶清辞和他两个手下着实武功高强,还有驻军所众多军士全力围剿,那夜他极可能被对方撕得渣都不剩!
撕。
没错,他用的就是这个字眼。
那人如同天神下凡,力量集众人之力,难以抵挡。
1V1,他绝对不是对手。
他拼命推开压在身上哎呦连天的军士。
就这么简单一接触,有些人胳膊腿已经不健全了,流出的血,淌在他脸上。金竹海使劲用手背擦了把,面容扭曲,双目通红,直盯着苏蓉。
“你!你是岷……”
他颤抖着没说完,苏蓉大声打断他。
“现在世道这么混乱,我请个护院咋啦?看你们这群无耻之徒,还敢不敢擅闯民宅!”
金竹海整个人一呆。
“那谁……你请的护院?”
不是岷郡王氏吗?
应该不是……他亲眼见过刺客,对方脸长得不一样。不过,脸长啥样,他为什么突然想不起来了?
明明和那人打了整晚。
其他人是否记得?
再望向堵门的灰衣大汉。这时候军士们哪敢耽误,不用金竹海招呼,个个争先恐后逃出苏蓉家小院。
就算不幸骨折了的,咬牙爬也要爬向街心。
他们心底此时无比怨念。
还当是金督尉重视他们,带他们出任务,结果是叫他们来挨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