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律的目光落在沈维衍上,笑意温润:“衍那家伙,当年总说‘序在己心,不在天地’,如今看来,你倒是把这话悟透了。”
他侧身让出身后的一方青石台,台上刻着繁复的序纹,正随着沈维衍的靠近缓缓亮起:“这最后一关,名为‘创序’。认序是知其然,守序是守其心,而创序,才是修士对秩序最本质的领悟——并非循规蹈矩,而是在理解天地秩序的基础上,走出自己的道。”
沈维衍望着石台上的序纹,那些纹路看似杂乱,实则暗藏宇宙初开时的混沌序能,仿佛能从中演化出万千秩序。他忽然明白,折律前辈并非要他复刻某种既定的秩序,而是要他在混沌中,以自己的道心为引,勾勒出独属于自己的序。
折律瞧出他眼底困惑,缓缓开口:“还记得方才我说,你身上有衍的影子?”
沈维衍颔首,衍和他本就关联创造一本。既然折律这么说一定是和衍有关。
折律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却沉了几分:“你既知晓‘衍’的名号,便该猜到,你与他之间,怕是藏着不浅的渊源。”话音未落,他似是不愿多提旧事,话锋陡然一转,“罢了,这些皆是后话,你懂便是,先回正题——创序。”
他抬手点向石台,混沌序能随之翻涌,竟在雾中凝成模糊的光影:“当年这世间第一道创序之力,便是衍所悟。我曾想循着他的路走,可脚步尚未踏稳,宇宙就爆发熵蚀怪危机。”
衍以自身创序之力为引,将反序之法推行至万千星域,可最终为封印熵蚀怪王,他耗尽本源,坠入了无归的宇宙深渊。”折律的声音轻了些,似在惋惜那段过往,“而我,连自己的创序之路都未走完,便被提前卷入危机的洪流。”
沈维衍听到这,这才明白原来当年反序之力的推广原来是衍前辈的创序之力发挥作用。还没等从这个消息反应过来。
折律就转头望向沈维衍:“你眼前这方幻境,这整座序心试炼,其实就是我未完成的‘创序’。我把对衍的理解、对秩序的执念,还有未竟的道途,全都封在了这里。”
沈维衍望着石台上流转的混沌序能,眸光微动,顺着折律的话锋问道:“这么说来,只需在这石台上领悟,便能掌控创序之力?”
折律缓缓颔首,目光落在石台上,语气里添了几分对天地造化的叹服:“你说得不错。这混沌石台,本就是宇宙诞生时的第一方演化之台。”他抬手轻拂台面,那些淡金序纹随指尖而动,翻涌出更浓郁的混沌气息,“你感知到的这些混沌能量,看似无序,却是天地间最本源的力量——当年宇宙未开,万物皆藏于混沌,而世间一切秩序,无论是星河流转的轨迹,还是草木生长的节律,皆是从这混沌中演化而生。”
沈维衍俯身,指尖轻触石台,冰凉的石面下似有温热的能量涌动。他能清晰察觉到,那些混沌能量虽无固定形态,却藏着无限可能,仿佛只要引动分毫,便能催生出全新的秩序脉络。
“创序的关键,从不是模仿已有的规矩。”折律的声音在旁响起,似在点醒,“而是要以自身道心为引,沉入这混沌本源,从中拽出独属于你的秩序轮廓——就像当年衍那样,于混沌中悟得创序,才开辟出反序之力的新途。”
然后语气里漫开几分怅然:“可我当年,终究只在这混沌里悟得了‘幻心序’之力,便再难寸进。”他抬手按在自己心口,指尖掠过道袍上一道浅淡的黑纹——那纹路隐在衣料间,竟随他的动作微微蠕动,似有熵蚀之力在皮下暗涌。
“后来熵蚀怪危机爆发,我没能来得及沉心完善创序,反倒在对抗熵蚀时,被熵蚀缠上了身。”
这些年我本体应该早就沉睡,而我这道残魂虽以残存的序能压制,却也被它搅得道心难宁——既没法再沉心推演创序,更怕哪天熵蚀彻底爆发,连这未完成的试炼幻境,都会跟着溃散。”
折律转头望向他,眼底翻涌着期许与郑重:“你既与衍有渊源,又能勘破认序、守序两关,或许……你便是能替我走完这条路的人。这混沌石台里的本源之力,若能借你道心引动,不仅能让你悟得创序,或许还能……补全我当年的遗憾。”
沈维衍听完折律的话,他已然捕捉到关键:眼前这身影,是困于幻境的残魂。若能以自身为引,将这残魂从他幻境序能中引导而出,未必不能唤醒沉睡折律前辈本体。
他心中渐渐清明,多了一丝了然:风吟仙前辈当年遭遇熵蚀,是以轮回之力反复淬炼被侵蚀残魂,终是将浊力涤净,完成了清洗。
而折律前辈,却未选择这条路。他一心痴迷创序推演,宁愿以残存序能压制熵蚀,将所有心神都封进这试炼幻境,反倒错过了净化自身的时机,才落得如今残魂困局,连未竟的创序都成了执念枷锁。
前辈,”沈维衍语气沉定,“您说创序是于混沌中拽出独属自己的秩序,可若心有枷锁,混沌又怎能映出清明?”
折律一怔,低头看向心口的黑纹,怅然一笑:“你倒是看得通透。只是这熵蚀与执念早已与我残魂相融,解不开,也斩不断了。”
“未必。”沈维衍抬手,时序之力如流水般漫开,将折律与混沌石台一同笼罩,“衍前辈曾说,序在己心。前辈的‘幻心序’能以景喻心,那便该知晓,心若能破执,序自能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