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一步,态度愈发热络:“不瞒道友,我正是泷闩忆之子泷阙。家父早说若沈道友驾临锢宇域,让我等务必听你调遣——毕竟,能成为旧宙会第十一位成员的人,绝非寻常之辈,这份信任,我锢宇殿认。”
沈维衍闻言心中了然,抬手回礼,语气依旧谦和:“泷兄客气了。旧宙会都是定宙境前辈我只是侥幸,此番前来,也是察看锢宇域序能状况,不敢当‘调遣’二字,还需与泷兄一同商议。”
泷阙朗声一笑,抬手引着沈维衍往殿内走,语气里满是舒展:“道友来得正好!我已收到光序殿的消息,已知晓‘控反序’,便也即刻传令下去——如今锢宇域的修士,早已按要求抑制反序之力,不再擅自动用。”
他脚步稍顿,眸中闪过一丝欣慰:“这法子果然管用,先前因反序之力紊乱引发的熵蚀怪逸散,如今已尽数控制住,域内总算安稳了些。依我看,眼下局势该是问题不大了。”
沈维衍颔首:“这点我刚入域时已感知到,序能流转虽仍滞涩,却比预想中平稳不少。”
步入锢宇殿正殿,玄铁梁柱上的符文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光,殿中早已备下案几。泷阙径直走到案前,拿起一枚莹润的玉简递向沈维衍,语气笃定:“道友先看看这个,都是域内序能监测的详细记录。”
沈维衍接过玉简贴在眉心,神念扫过便了然——玉简中清晰记载着,自全面抑制反序之力后,各区域的熵蚀逸散数据持续回落,序能波动曲线渐趋平缓,与泷阙所言分毫不差。他收回神识颔首:“记录详实,局势确实稳住了。”
话锋稍转,他指尖轻叩案几:“虽早已知晓,滥用反序之力的修士越多,宇域熵增速度便越快,可先前未及严控,险些酿成大祸。眼下及时刹车,已是万幸。”
泷阙闻言连连称是,随即抬手召来两名身着素白法衣的女修,她们手中捧着储物囊,显然是备好了出行之物。泷阙侧身对沈维衍笑道:“沈道友一路赶来辛苦,文书看罢,不如随我移步?域内几处曾有熵蚀异动的关键之地,正好请道友一同去实地察看,也好更放心。”
沈维衍本想婉拒——方才言谈间,他总觉泷阙虽礼数周全,却带着几分过于刻意的周全,似将此行当作一桩需妥帖应付的事务,少了些同道间的坦诚。
可话到嘴边,想到记载中异常序能波动,拒绝的话终究咽了回去,反而颔首应下:“既如此,便有劳泷兄引路。实地一看,总归比纸上记录更真切。”
泷阙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亮色,当即引着沈维衍往外走,边走边笑道:“道友肯同行再好不过!那几处地方虽已压制,却仍有细微异常,正想请道友这般精通序能的高人指点一二。”
一行人抵达泷阙口中的“异动节点”,沈维衍神识扫过周遭,却不由得哑然——此处哪是什么熵蚀异动之地,分明是一处藏在星岩下的秩序石矿脉,矿脉散逸的微弱序能波动,被误当作了异常痕迹。
他正暗自无语,便见泷阙转头对着身后女修眨了眨眼,语气带着几分轻快吩咐:“哎呀,竟是处秩序石矿,倒是意外之喜。你们几个,把矿脉入口封好,派弟子守着,后续安排人来开采。”
女修们应声退下,沈维衍心中已然明了——先前那股“刻意感”的缘由终于揭开。泷阙虽是半步定宙境,却终究是泷闩忆前辈的子嗣,算得是位“修二代”,处理域内事务时,少了些老辈修士的严谨,倒多了几分随性,连监测节点都没细辨清楚,便匆匆引着他来“察看”。
只是沈维衍望着泷阙忙前忙后安排开采秩序石的模样,心中最后一点疑惑也彻底解开——泷阙哪里是辨不清矿脉与异动,分明是故意为之。
想来泷闩忆前辈早提点过,说他沈维衍并非寻常修士,泷阙这才想着要刻意拉近关系。只是这位“修二代”的示好方式实在直白,竟把域内稀缺的秩序石矿当作了“敲门砖”,以为这般“意外之喜”的“贿赂”,能讨得他欢心。
偏偏沈维衍对这些俗物素来不上心,只觉得泷阙这番精心安排,反倒透着几分笨拙的可爱——他这位“小白”,压根没领会到对方递来的“好意”,只站在原地,看着泷阙忙得团团转,眼底的无语又深了几分。
直到女修们将封装好的秩序石尽数呈上,储物囊在掌心泛着温润的光,沈维衍望着泷阙满是期待的眼神,终究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接过这份沉甸甸的“好意”。
他并非不喜秩序石——此物对稳固序能、打磨修为大有裨益,只是这般平白受赠域内珍贵资源,总让他心里过意不去。
转头看向泷阙,沈维衍语气里带着几分真切的推辞:“泷阙兄,你这般厚待,我实在受之有愧。这秩序石是锢宇域的稀缺资源,本该用于域内修士修行、稳固序能,我不过是来察看局势,怎好平白收下?”
泷阙闻言呵呵一笑,摆了摆手,眼底藏着几分了然的精明:“沈道友这话就见外了!”
他凑近两步,语气熟稔了不少:“家父早说过,道友不平凡如今见道友周身气机,便知传言不虚。我锢宇域虽资源寻常,但这点秩序石还拿得出——道友远道而来为域内安危奔波,收下这桩‘机缘’也是应当。”
这话看似坦荡,实则藏着泷阙的小心思:他早摸清沈维衍在烬宇域有收获,自家域内拿不出更重的礼和秘境出来,便借这“意外发现”的矿脉示好,既不算刻意贿赂,又能顺理成章拉近关系,毕竟能被父亲特意提醒的人,对锢宇殿百利而无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