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庄周练就了养生法力,此次是闭气装死。庄周深深地叹一口气,那叹息中带着对人性的失望与无奈。他看向田玉,目光平和却又透着审视:“你刚才拿斧子要干什么啊?”声音虽轻,却在屋内清晰可闻。
田玉被吓得“啊”了一声,身体本能地一颤。她随后直起身子,慌乱地跪在地上,身体依旧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动弹不得。过了许久,她才慢慢缓过神来,脸上强装出平静的神色,道:“家主啊,自你昏去以后,我日夜悲伤思念,刚才听到棺木里有动静,巫祝说劈棺可救您性命,就赶紧劈棺来看,家主果然是死而复生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
庄周“嘿嘿”冷笑一声,笑声中满是嘲讽:“我施展闭气的功力,怎会死去!我是在考验你,看你对我有无情义。”说罢,他又猛地瞪起眼睛,那目光如电,直直质问楚王子芈怡,“你咋会在这里?两个巫祝过来是咋回事?意欲何为!”每一个字都如重锤般砸向芈怡。
楚王子芈怡神色慌乱,手脚并用翻身爬起,随后“咚”地一声重重跪下。地面都因这一跪而微微震动:“学生听说先生去世,心中万分悲痛,特为师父守灵,以尽师生之义。”他脸上带着虚伪的悲痛,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庄周看着芈怡,只感觉眼前这人好似一条长满赖皮癣的恶狗,让人看了便心生厌烦,忍不住想要干呕。他冷冷一笑,笑声如冰刀般划破空气,“我已经把你逐出师门,也从来没收你为徒,何谈师生之义!请出去!”话语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庄周猛地发力,奋力一跃,直直跳出那阴森棺椁。尘土在他脚下扬起,模糊了周围视线。他身姿挺拔,目光如炬,抬起手臂,手指精准地指向那两个巫祝,声若洪钟:“你俩还不从实招来!”
那俩巫祝仿若遭了雷击,身体瞬间僵住,紧接着像被狂风肆虐的筛子,止不住地颤抖。俩巫祝脸色由白转青,嘴唇也跟着哆嗦,牙齿“咯咯”作响。其中一个巫祝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眼神惊恐万分,声音带着哭腔:“都是楚王子芈怡出的主意啊!”
另一个也忙不迭点头,身体蜷缩成一团:“他觊觎田玉许久,一心想把她骗走,带到楚国去……”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这惊人的秘密而凝固,众人面面相觑,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杀了他!”耕子嚷道。
“杀了他!”他们一起叫嚷。
“杀了他!”王倩丽跳着脚叫嚷。
楚王子芈怡低头跪在地上,不安地翻眼看看庄周。
庄周脸色冷凝,大踏步上前逼视着芈怡与巫祝:“尔等敢逆天理行事,是会遭到天谴的!滚! ”
芈怡与俩巫祝连滚带爬走了。
屋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众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仿佛在诉说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所带来的震撼与复杂情绪。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同的神情,有恐惧、有愧疚、有尴尬,这场棺中惊变,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激起了层层涟漪 。
田玉眯着的杏子眼里射出银亮的光,像是绝境中觅得生机。她从地上爬起,伸手想搀庄周回里间安寝,动作急切又带着小心翼翼。
庄周偏过头,声音沙哑:“不敢劳烦你啊,我怕你会趁我熟睡时,把我的头颅劈开……”他目光空洞,似陷入回忆,缓缓给田玉讲起两条鱼在干涸之地相互吐白沫救助的故事。讲罢,长叹一声:“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言罢,决然宣布要休了田玉,给她自由身任其改嫁。
“好,休了她!她是个专门迷倒男人的狐狸精!是苏妲己!”王倩丽很是得意。
田玉如遭雷击,面色瞬间惨白。她“扑通”一声再次跪下,膝盖重重砸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发髻微微晃动,几缕发丝散落脸颊,神情慌乱又悲戚,哀求庄周饶过这次。
庄周仿佛被怒火点燃,眼中满是失望与愤懑:“咱俩从临淄来时,你说过的那些话都忘了?那时你信誓旦旦,不嫌我家贫,愿与我钟爱一生。我给你扇子时,你说人和别人不同,不会像那女人一样。你自称是齐国君侄女,金身玉体,不屑与下人等同。还说既嫁于我,便要白头偕老。可你都做了什么!” 字字句句,如利箭般射向田玉。
田玉的身子愈发瑟缩,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夫君,都是芈怡使的奸计,我上当了。请夫君饶恕我一次,一定忠心伺候家主,永不变心!”
“哈哈!经过试验,我才知道,你不配是齐王侄女的高贵身份,你不过是水性杨花之人,连王倩丽都不如!”
“真丢人!”周围的人向她投来的目光,或疑惑,或惊讶,或唏嘘,像无数双无形的手,将她内心的狼狈撕扯开来。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田玉只觉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一头扎进去。她低垂着头,双手死死揪着裙摆,指节泛白。曾经的海誓山盟,如今如泡影般破碎。那些美好的期许,在现实的冲击下不堪一击。
庄周看着眼前狼狈的田玉,内心犹如遭遇一场暴风雨的洗礼,曾经的甜蜜过往与如今的失望愤怒交织。
田玉,跪在那里,像是被命运扼住咽喉,无力挣脱。这场婚姻的闹剧,在众人的注视下,被现实的巨手无情翻开,露出最残酷的真相。
庄周立在堂前,面色冷凝,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他目光如刃,直直刺向眼前的田玉:“今天,我休了你,是为你好。还你个自由身,去过你想过的荣华富贵的日子吧!”言罢,庄周猛地转身大步迈向书案。毛笔蘸墨,在竹简上“唰唰”游走,那笔触好似带着他决然的心意。写完,狠狠一甩笔,“啪”的一声,休书竹简重重摔落在地,在寂静堂中激起沉闷回响。
庄周心意已决,要挣脱这世俗的羁绊,去追寻他那遥不可及的“逍遥”。
古人休妻,规矩繁多。那休书原文,一字一句透着世间夫妻缘分的复杂:“盖说夫妇之缘,恩深义重……说什么前世结缘今生相伴,可若缘分不合,便如冤家对头,再难同心。这休书,便是断了两人的尘世牵连。”短短数语,道尽了夫妻间从结缘到缘尽的种种。
田玉脸色煞白如纸,身子摇摇欲坠。羞愧的红晕爬上脸颊,似火在雪上燃烧。她缓缓跪地,双手颤抖着捡起那封休书,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竹简之上。
当晚,西间房内,烛火摇曳。田玉呆坐在榻上,手中紧握着那休书,目光呆滞。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庄周决绝的话语,满心的委屈与绝望。她缓缓起身,将白绫挂于房梁,双脚一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