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刚才还充斥着讥讽与嘲笑的厂区门口，此刻连一丝风声都听不见。所有人的动作都定格了，目光聚焦在冷楠递给秦霄的那份薄薄的文件上。
军部特装司。
五千万。
这两个词，像两记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天灵盖上，砸得他们头晕目眩，魂飞魄散。
张胖子脸上的肌肉彻底僵住了，那副幸灾乐祸的笑容还凝固在嘴角，看起来滑稽又可悲。他张着嘴，喉结上下滚动，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凉了，从脚底板一路凉到了后脑勺。
耿宇和凌长宁也懵了。他们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瞳孔中巨大的震惊。他们知道秦霄在憋大招，但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这个大招，是直接从军部引爆的核弹！
“这……这不可能！”
一个尖利的声音划破了宁静。
张胖子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指着秦霄，又指着冷楠，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
“这是假的！一定是假的！你们在演戏！”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对着周围同样处于呆滞状态的同行们嘶吼道：“大家别被他骗了！秦家都倒了，他哪来的技术？军部的订单审核何等严格，怎么可能给一个今天才开业的皮包公司？这肯定是他们联合起来做的局！”
他的声音很大，却透着一股歇斯底里的虚弱。
周围的人群骚动起来，窃窃私语声再次响起。
“张总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啊。”
“是啊，五千万，说给就给，这不符合规矩。”
“这位女军官，我们也不认识，万一是请来的演员呢？”
人性本就是如此，他们宁愿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也不愿接受一个颠覆他们认知的事实。
冷楠的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她甚至懒得去看张胖子一眼，仿佛他只是一团会发声的空气。
秦霄笑了。他拿着那份合同，轻轻拍了拍话筒。
“咚，咚。”
沉闷的声响让现场再次安静下来。
“张副总，你说我在演戏？”秦霄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证据呢？”
张胖子被噎了一下，随即梗着脖子喊道：“证据？你一个破厂房，几个工人，你拿什么生产价值五千万的产品？你现在就拿出来！你要是能拿出来，我张德彪今天就跪下给你磕头！”
他这是在用激将法，逼秦霄出丑。
“好啊。”秦霄的回答干脆利落，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转过头，对着身后的耿宇说：“去，把我办公室桌上那个黑色的充电宝拿过来。”
“充电宝？”耿宇愣住了。
“啊？霄哥，这个时候……拿充电宝干嘛？”
“别废话，去拿。”秦霄的语气不容置疑。
耿宇一头雾水地跑进了办公楼。
台下的人群再次爆发出哄笑声。
“哈哈哈哈！充电宝？他是要干什么？给咱们的手机充充电，当是开业福利吗？”
“我看他是真的疯了！拿个充电宝当军工产品？”
“完了完了，这下脸丢到姥姥家了。”
张胖子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拍着大腿，对着周围的人说：“看见没！我就说他是骗子！黔驴技穷了！”
苏婉莹和顾思晴等人也是一脸担忧，她们不明白秦霄到底要做什么。
只有冷楠，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但如果仔细看，会发现她的身体站得更直了。
很快，耿宇拿着一个巴掌大小，通体漆黑，没有任何标识的充电宝跑了回来。
“霄哥，拿来了。”
秦霄接过那个“充电宝”，掂了掂，然后走下主席台，径直来到厂区门口的总电闸箱前。
在所有人不解的注视下，他打开电闸箱，没有任何犹豫，“咔嚓”一声，拉下了总开关。
滋啦——
整个厂区，包括刚刚亮起的主席台射灯、音响设备，瞬间全部熄灭，陷入一片昏暗。
“他要干什么？”
“断电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秦霄不慌不忙地从那个“充电宝”上扯出两根细细的电线，动作娴熟地接在了总电闸的输入端。
张胖子见状，笑得更猖狂了：“异想天开！就凭这么个小玩意儿，还想给整个厂区供电？你当这是好莱坞拍电影呢？你要是能点亮一盏灯，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
“啪！”
秦霄按下了“充电宝”侧面一个毫不起眼的按钮。
下一秒，时间仿佛静止了。
嗡——
一道几乎无法察觉的轻微电流声响起。
紧接着，整个“宁的时代”厂区，上百盏高功率的照明灯、探照灯、装饰灯带，以及主席台上的所有用电设备……
在同一时刻，骤然亮起！
光芒万丈！
亮如白昼！
那光芒是如此的璀璨，如此的稳定，瞬间驱散了黄昏的暗淡，将每一个人的脸都照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他们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堪称神迹的一幕。一个巴掌大的充电宝，竟然支撑起了整个厂区的电力系统？这他妈是什么黑科技？！这完全违背了他们所认知的一切物理常识！
张胖子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浑身僵硬，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他想说话，却发现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块烙铁，灼热而刺痛，发不出任何声音。
耿宇和凌长宁也傻了，他们张着嘴，看看那亮得刺眼的灯光，又看看那个小小的黑色方块，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现在，”秦霄的声音通过依旧正常工作的音响，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还有人觉得，我在演戏吗？”
无人应答。
现场只有一片沉重的呼吸声。
秦霄走到已经面如死灰的张胖子面前，将那个“充电宝”递到他眼前。
“张副总，你说要给我磕头，是现在，还是等会儿？”
张胖子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汗水瞬间湿透了衣背。他看着秦霄那张平静的脸，只觉得那是一张魔鬼的面孔。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冷楠终于开口了。
她的声音，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刚刚升起狂热气氛的现场。
“秦霄，别玩了。”
她走到秦霄身边，收回了那份合同。
“这份合同，你不能签。”
秦霄的动作一顿。
耿宇和凌长宁脸上的狂喜也瞬间凝固。
“什么意思？”秦霄问。
冷楠的目光扫过他，最终落在了那片璀璨的灯光上。
“这份订单，不是采购。是军令状。”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辩驳的重量，“军部需要你的技术，但不是用在民用领域。我们需要一千个这种能量密度的特种军用电源，用于‘利剑’行动。”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时限，72小时。”
“72小时内，交不出货，合同作废，订金收回。而你，因为接触到了‘利剑’行动的机密，将会被军事法庭以泄露国家最高机密罪起诉。”
“你，还要接这个单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