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烟桃她......”简伊及时收住了要出口的话。不能问李嬷嬷,这老婆子和他们是一伙的。
李嬷嬷见其表情吃惊,以为是在吃醋,便道,“一个通房丫头而已,皇子妃娘娘不会连这点凄凉都没有吧?像烟桃这样的,迟早都会被收房的。”
点将阁内,风行伺候萧霁月如厕后,便从侧窗进了耳房,烟桃清理完,行了礼,退了出来。
见烟桃出来,手里端着便盆,简伊感激一笑,“辛苦!”
“不辛苦,奴婢的分内之事。”说完,烟桃匆匆离开。
简伊进屋,见萧霁月已经躺下,便铺了被子在贵妃榻上,又拿了毛巾出门。
“你又要去哪?”萧霁月睁问道。
“臣妾去洗漱。”
“本殿下还未洗漱。”萧霁月带着怨气。简伊连哦两声,打开门,吩咐丫鬟备水。
折腾好一会,终于把萧霁月洗干净了,自己也洗漱完毕,简伊才爬上贵妃榻,被子一蒙,倒头呼呼大睡。
翌日,含元殿,骠骑将军长孙信上朝了。
大齐和北漠最后一役,长孙信在战场将北漠可汗巴特尔刺于马下,却被观战的简伊暗箭射中胸口。那箭矢之深,险些刺中心脏,从北境到京城,随行军医下了九次病危通知。好在,他命大,躺了半年,从鬼门关门口走了几趟,方又回来了。今日,他伤后第一次上朝。
大殿之上,骠骑将军一身官服,站在武官之首,众文臣武将寒暄示好。
直到苏和顺高喊,“皇上驾到!”才安静下来。
皇帝萧腾端坐龙椅之上,俯瞰众人。
“众爱卿今日可有事启奏?”
“启禀皇上,燕质子段朝格祖母病危,请求回燕侍疾,上表一封,请陛下定夺。”
“燕国,准了。你们鸿胪寺派人随行。快去快回,两个月内要返回京城。”萧腾道。
“臣有本上奏......”
......
几位老臣先后奏请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宜,长孙信上前一步,“陛下,微臣有一事启奏。”
众人目光看向长孙信。
“长孙将军,朕正想着要问,现在身体可好?”萧腾问道。
长孙信行礼,“承蒙陛下关怀,老臣现在已大好。眼下就是上战场,也毫无问题。”
“哈哈哈......”萧腾笑得恣意,“不愧我是大齐的骠骑将军,国之肱骨。只是大将军不用如此操劳,还是先养好身体。”
“谢陛下美意。老臣身子骨已好,如若蛮人再度来犯,臣必将拒之千里。”长孙信如钟的声音,回荡大殿。
“长孙将军可放心,现北境与大齐已签订和平条约,自是不会来犯。”司徒沈少钦道。
“臣担心的不是北漠,是燕国。”长孙信的目光从沈少钦身上移到皇帝,“臣驻守北境多年,燕虽未大规模来犯,但经常有小部人马突袭我大齐子民。他们一旦被击退,燕国守将便推脱是内部叛将所为,但经过多年的交道,臣以为他们就是在刺探我军的虚实。一旦边境防守松懈,他们必定举兵来犯。”
长孙信目光幽深,“况且......”
“况且,朕刚已准许质子回国奔丧。”萧腾打断了他的话。
“好,容朕再考虑一下。鸿胪寺暂压下燕质子的奏本。”
散了早朝,萧腾回了御书房,闷闷不乐,苏和顺奉上茶,“陛下,这是今年的茗前春,说是醒脑解忧。”
“哦,还能解忧?”萧腾饮了一口,眉眼舒展一些。
苏和顺插科打诨,“陛下圣明,这都是茶商、茶农的噱头。茶虽不能为陛下分忧,但人能啊。陛下英武,太子和皇子们都长大了,都能为陛下分忧了。”
“言之有理。派人去请颜太傅和太子。”
临近中午,颜太傅和萧霁远到了御书房。二人行礼落座。
“陛下,召老臣前来,可是为长孙将军?”颜勤坐着,手里拄着拐杖。
“什么都瞒不过太傅,长孙将军要回北境,太傅有何高见?”萧腾道。
“高见不敢,但臣恳请陛下万不能让长孙将军回北境,且要尽早取其兵符。”
萧霁远听闻,眼底惊异失色一闪而过,很快,他明白了老师的用意。
萧腾沉吟片刻,“今日早朝燕质子请辞回国奔丧,长孙信直言燕国恐此时借机来犯,如北境无有经验的主帅坐镇,确有风险。”
“陛下,此时正是收回兵权的好契机,如若让他回去,以后再想取兵符,绝不容易。现在大齐北境已平,骠骑将军拥兵八十万,京城、陇西和南境所有兵力之和不及,哪怕加之举国各州县的官兵也难与之抗衡。如若将军起了异心,举兵造反,怕是没人能阻拦得了。”颜勤说到最后,已激动得气喘,拐棍在地上敲了又敲,
“陛下难道要将自己安危的决定权,置于他人之手 ?”
太子箫霁远闻言,复议,
“父皇,儿臣相信骠骑将军忠君爱国,并无二心。但太傅之话不无道理。现举国无一将可与骠骑将军府抗衡。此确为大患。”
萧腾点头,“朕已了然。但如何拿回这兵符,容朕再想想。”
长孙信从小跟在萧腾身边,15岁时,更是跟着萧腾去陇西战场历练,数次救了自己的命。更在夺嫡之战中,护送自己第一时间回京登上帝位。他们是君臣,也是兄弟,他不愿做得太绝。
萧腾心意已决,脸上的凝重也散去几分,他忽然想起太傅应是从弘文馆来,便问,
“最近太子和几个皇子学业如何?”
箫霁远听闻,身子不由得一紧,他平日素来努力刻苦,太傅也对他称赞有加,但父皇问起来,他还是不免紧张。
颜太傅正了正身子,看向箫霁远,
“太子自是勤奋,课业扎实,时政思辨皆有所见地,可堪大用。”
他又看向萧腾,目光中带着一丝愧疚,
“三皇子也有很大进步,文章遣词精妙,只是时政方面还略显稚嫩。而五皇子吗,和六皇子一样,让老臣头痛。”
萧腾微微垂眼,手指敲打着桌子,道,
“朕还想着,等太后孝期过了,朕将给他们赐封号封地,也让他们来朝中谋个差事历练一下。如此看来,像老五、老六那种不争气的,封个郡王,养着他们便罢了。”
“陛下莫着急,老臣瞅着五殿下、六殿下都是聪慧的。只是不思进取而已。容老臣将陛下封王之事透露一二,想毕这二人半年内也会有不少长进。”
“那就依你说的去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