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家过苦日子是我造成的吗?我又没吃你们家的喝你们家的。”
“你!”
刘明芳气得差点骂她祖宗,但一想到这是在供销社,不是在家里。
“行行行!你等着,我这就回去告诉爸妈去,瞅他们怎么收拾你!”刘明芳拿上挎包跑出了供销社大门。
“主任,真是对不起啊,我娘家人浑,说话跟野驴似的,您别生气。”
郑主任生什么气啊?她心里高兴着呢。
本来还怕苏晚秋性子软,当上组长镇不住,结果她连自己亲弟媳妇都能骂跑了。
以后在供销社,谁还敢不听她的。
“没事,没事,快签字吧。”
苏晚秋没有犹豫直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晚秋啊,和周秘书那对接得怎么样?头春节记得把物资给农场送过去。”
一提起这个,苏晚秋就想起周秘书那一脸奸相,“我和约的是周四,今天我再去催催他。”
“行,千万别耽误了。”
苏晚秋心里记着这件事,所以给史桂霞和谢秀花安排好工作后就跑去了公社。
她直接来到周秘书办公室,刚要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有男有女。
“传智~听说明年公社有回城的指标,你能不能帮我弄一个啊。”
“听谁说的?小狗鼻子还挺灵,戴敏柔,你跟我上床是不是就为了回城啊?”
“哪有啊~我是真喜欢你,下乡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村里的生活这么苦,但你一直帮我,还把我调来了公社,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是吗?来!亲一口!”
“哈哈哈哈,别,再让人看见。”
“怕什么?徐书记快要调到县里了,以后这公社还不是我周传智说了算!”
“行了行了,我该去干活了,不然让别人看见,说闲话。”
苏晚秋往后退了几米,装作刚来的样子。
周传智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苏晚秋不认识她。
不过现在也知道了她的名字,戴敏柔。
一听就是城里人。
苏晚秋从她身边经过,冲她笑了笑,然后走进周传智的办公室。
“周秘书。”
“哎呦!晚秋姐啊,快坐快坐。”
“找我什么事啊?”周传智端着茶缸子,喝了一口水。
一听他这么说,苏晚秋胸口顿时窝了一团气。
合着他压根就记着明天要去农场送物资。
“周秘书,我们约好明天去农场给知青们送物资的。”
“嘿!瞅我这记性!”周传智假装敲了敲脑袋,“晚秋姐,咱们琉河公社事太多了,我一天天忙得啊连家都顾不上回,我媳妇都天天说我,把公社当家了。”
“要么这样,你看咱们下周四去送行不行?”
苏晚秋仔细回忆,她实在想不出来具体是哪天下的雪了,但一定是这个月。
那也就是说,现在农场随时都可能下大雪,到时候山路一封,想去都去不了。
“周秘书,送物资不是小事,今年这天气反常,如果再下一场大雪,到时候山路没法走,农场里的人没吃的,那会出人命的。”
苏晚秋压着脾气,好言好语劝他。
“晚秋姐,哪有那么严重,你别危言耸听,你看看你,心里全是知青,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被那些资本家的公子小姐们给腐化了呢!”
在七十年代,这一句话是能将一个人定性的。
“周传智,你说话注意点,我是为了公社为了咱们琉河镇。”
“是是是!你清高!你了不起!”周传智没有耐心了,烦躁地挥挥手。
“你该哪来的就回哪去,就算没吃没喝,那群知青也饿不死!”
“我今天就一句话,这事不着急,等过年再说。”
苏晚秋被周传智赶出了办公室。
等过年?等过年农场都死人了!
她心急,直接去找了公社书记徐振茂。
听完她的话,徐振茂笑了笑,也没当回事,只觉得是苏晚秋刚当上组长,急于表现。
“小苏啊,你就放心吧,传智他每年都给农场送吃的,从来没出过差错,晚这么几天不碍事。”
苏晚秋彻底没了脾气。
这下事情就僵在这里了,她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去县里找于书记吧?
她琢磨了一天,最后一狠心找到郑主任,预支了一个月工资和10斤肉票。
本来她这钱都想攒着给闺女留着的,但现在人命大过天。
苏晚秋买了肉,又自费买了粗粮和方便存放的土豆大白菜。
“组长,你不过了啊?”
史桂霞看着苏晚秋进进出出的,把一个三轮板车装得和小山一样。
“干你的活去!”苏晚秋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切~”
不管公社的人怎么做,她明天一定要把物资送到农场去。
万一下雪,就来不及了。
第二天天不亮,苏晚秋在柜台上留了请假的条子,骑着三轮往农场赶。
琉河镇农场在山窝窝里面,离镇子有二十多里地。
山路陡峭不说,还都是石子路,走着都费劲,更别提骑三轮车了。
而且三轮车上还放满了物资,一层摞一层,沉得把车胎都压瘪了。
寒冬腊月的,苏晚秋骑得一身汗,最后山路猛然拔高,她就下了车一只手握着把手,另一只手拉着车斗,艰难地往山里走。
就这么连推带拉的,她终于在中午赶到了琉河农场。
农场归公社生产大队第一小队管。
队长叫薛守田,这是个快五十的汉子,老党员了。
他祖祖辈辈都在山里,原来是猎户。
薛守田看着远处的云层发呆。
“爸,你看什么呢?”一旁的薛海涛好奇的问道。
“今年这天反常啊,头俩月下了两场雪,然后这地又干得不像样子。”
“我看啊,是憋着一场大的呢。”
薛海涛相信自己的爸,他在山里生活这么久,看天气几乎就没怎么出过错。
“爸,咱们农场现在的吃的只够两个星期的,要是公社不来送粮,万一下大雪可就麻烦了。”
“哎,每年那公社的周秘书都拖到年关才来给送,我跟他说了多少次了,别送那么晚,山里天气不比镇上,一下大雪,山路就没法走了。”
薛守田吐了一口烟,“谁叫人家是秘书呢,咱们说话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