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三刻,陆府正厅的黄花梨圆桌旁,陆景渊铺开京城官员名录,朱砂笔在“顺天府尹”“户部侍郎”“镇北王府长史”三处画圈。姜婉递来盏碧螺春,指尖划过名册边缘:“顺天府尹刚破了严家旧案,户部侍郎管着商税,长史能调阅宗人府档案,你倒是会选人。”
“选人不如选人脉。”陆景渊饮尽茶汤,“镇北王府的旁支敢勾结残梅堂,宗人府的旧档里必有蛛丝马迹。”他忽然握住她的手,“倒是你,今日要去参加靖南侯夫人的赏花宴,怕吗?”
“怕什么?”姜婉晃了晃袖中的验毒簪,簪头新嵌了颗东珠,“靖南侯夫人爱聊八卦,我只需带够蜜饯瓜子,就能套出话来。”
巳时初刻,靖南侯府的牡丹亭边,贵女们的笑闹声混着花香扑面而来。姜婉刚坐下,就被任瑶拽到假山后,后者咬着蜜饯压低声音:“看见穿桃红襦裙的没?她是玉满堂老板的外甥女,昨儿个在胭脂铺说‘残梅香里藏金珠’。”
“金珠?”姜婉望向那女子,见她腕间戴着残梅纹样的镯子,“怕是指残梅堂的资金流向。”她取出绣绷,故意将丝线甩在女子裙角,“哎呀,劳烦妹妹帮我捡捡。”
女子弯腰时,袖口滑落,露出内侧的残梅刺青。姜婉惊呼:“妹妹这刺青好生别致,可是城西玉满堂的花样?”
“什、什么玉满堂!”女子脸色煞白,“不过是个寻常梅花罢了!”
任瑶忽然甩着软鞭出现:“寻常梅花?我怎么听说,玉满堂的残梅玉佩能换金子呢?”
女子转身欲逃,却被姜婉拉住:“妹妹别怕,我只是想问,你姨夫最近可有奇怪的客人?”
申时初刻,陆府书房。陆景渊看着顺天府尹送来的户籍册,手指在“西城灰姓商户”处停顿:“灰老板果然是天狼寨旧部,三个月前突然改名换姓,还买了玉满堂的铺子。”
“巧了。”姜婉展开从贵女那儿得来的手帕,上面绣着“东城米仓”的图案,“靖南侯夫人的陪嫁丫鬟说,侯府最近往东城运了十车丝绸,却说是给戏班子的。”
任瑶啃着蜜饯凑过来:“本郡主查了镇北王府的旧档,旁支王叔前年曾去西域,回来时带了个叫‘梅先生’的幕僚。”她忽然拍桌,“对了!那幕僚喜欢种梅树,府里的梅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怪得很!”
姜婉与陆景渊对视,后者忽然起身:“走,去东城米仓。顺天府尹说,那里的掌柜每月十五都会去慈恩寺。”
酉时三刻,东城米仓的屋檐下,姜婉戴着斗笠,看着小厮将米袋搬上马车。任瑶晃着酒壶凑近:“这些袋子里装的不是米,是——”
“是金子。”姜婉捏破袋子,里面果然露出金锭一角,“残梅堂用米袋运金,再通过玉满堂换成玉佩,怪不得商人们都要集资。”
陆景渊带着衙役出现,剑指掌柜:“说,金子要运往何处?”
掌柜的颤抖着跪下:“小的只是听命行事!金子都送去东城的‘梅苑’,那儿有个姓梅的先生……”
暮色降临时,三人站在梅苑高墙外。姜婉望着院内的梅花,忽然想起任瑶说的“梅花开了又谢”——此刻虽是夏日,梅苑的梅树却开满白花,显然用了催花术。
“景渊,”她低声道,“还记得灰衣少年的纸条吗?‘梅在东城’,怕就是指这儿。”
陆景渊刚要翻墙,却被姜婉拉住:“等等!墙头上有铃铛,是警报装置。”她取出痒痒粉撒向空中,铃铛声大作时,却见院内冲出十几个蒙面人,腰间都挂着残梅玉佩。
“保护世子妃!”陆景渊挥剑迎敌,却见蒙面人首领摘下面罩——竟是侯府的老管家!
“姜婉!”老管家咬牙切齿,“若不是你,我早已带着姜柔入主陆府!”
“原来你就是残梅堂的‘梅先生’!”姜婉惊呼,“怪不得能轻易买通侯府上下!”
“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老管家甩出烟雾弹,“残梅堂的人早已控制了京城粮仓,你们陆家马上就要——”
话未说完,任瑶的软鞭已缠住他脖子:“马上就要什么?本郡主的铁骑早把粮仓围了!”
子时将近,陆府书房。老管家被押走时,姜婉发现他怀里掉出封信,落款竟是“梅先生亲启”。展开后,里面只有一句诗:“残梅映雪,明日午时。”
“午时?”陆景渊皱眉,“明日午时正是粮仓开仓日,残梅堂想趁乱纵火!”
姜婉望向窗外的星空,想起贵女圈流传的“东城米仓闹鬼”谣言——原来都是残梅堂放的烟雾弹。她握紧陆景渊的手:“景渊,我们还有一夜时间,来得及吗?”
“来得及。”他替她拢了拢披风,“顺天府尹已调了屯田兵守粮仓,任瑶的铁骑负责巡查街巷,至于你……”
“至于我,”她轻笑,“明日要去侯府,看看继母和姜柔还有什么花招。”
这一夜,姜府的嫡女房里,李氏对着镜子插上金钗,却听见下人来报:“夫人,老爷说以后不必去前院用膳了。”她手一抖,金钗掉在地上,忽然想起姜柔被送回来时满身泥污的模样——那个她从小宠到大的女儿,如今成了侯府的笑话。
京城的夜风中,残梅堂的阴谋渐渐浮出水面,但姜婉知道,有陆景渊在,有顺天府尹、任瑶这些人脉在,他们一定能挫败敌人。而她,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守护这个她爱的人,和这座她生于斯长于斯的京城。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姜婉站在窗前,看着陆景渊在院中舞剑。剑光映着天边的启明星,她忽然想起母亲的话:“人脉不是攀附,是真心换真心。”此刻,她终于明白,正是他们的真诚和勇气,让这么多人愿意与他们并肩作战。
明日午时,又将是一场硬仗,但她毫不畏惧。因为她知道,在这风云变幻的京城,她不是一个人——她有爱人,有朋友,有无数心怀正义的人,与她一起,迎接即将到来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