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淬看眼见儿子危急,大喝一声:“休伤我儿!”挥刀便向王伯龙伸出来的右臂剁去,这一下攻敌之所必救,只要王伯龙敢去抓陈仲敏,这只手臂也就保不住了!
王伯龙只好侧身闪开,倏忽之间,陈仲敏便和王伯龙错马而过,三人都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陈淬是着急儿子有失,陈仲敏是手中兵刃被震飞,差一点被对方生擒,而王伯龙是震惊于陈淬反应速度和精妙的刀法。
三人勒马相对而立,王伯龙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笑道:“某家乃辽东王伯龙,久闻陈将军勇武,如今一见,果然名副其实!佩服佩服!”
王伯龙这话倒也不是假惺惺,他本是辽地巨寇,性情本就鲁莽直率,平日里少逢敌手,今天和陈淬斗了许久,尽管自己已经留手了,却毕竟还未真正分出胜负,心中对陈淬的确十分欣赏!
陈淬也想借说话之机恢复一下力气,便举了举手中大刀,回道:“原来是王将军,陈某技不如人,对王将军的武艺也是佩服之至!只是既然到了战场之上,便是你死我活,倒也没甚好说!”
“哎!非也非也!陈将军如此本事,如若归顺我大金,必受我主厚待。”王伯龙打算劝降陈淬。
“哈哈哈!”陈淬放声大笑道:“难道在王将军眼里,陈某就是个贪生怕死、卖国求荣之徒吗?”
王伯龙闻言,知道多说无益,手中铁枪一举,喝道:“那就手底下先分个真章再说!”说罢,双腿一夹马腹,便向陈淬冲去。
陈淬情知不敌,口中大叫:“敏儿,速速离去!”拍马舞刀迎了上去!
陈仲敏这时已经撕下了战袍的一角裹住了虎口,策马跑到自己的大刀前,侧身捞起握在手中,大叫道:“孩儿哪里也不去,就和父亲在一起!”
这次王伯龙不再留手,镔铁枪舞动起来,招招势大力沉,陈淬情知抵挡不住,不停地大吼让儿子先走。可陈仲敏又哪里肯把父亲扔下不管,陈淬心里着急,一不留神被王伯龙抡圆了枪杆砸在后背上,顿时经受不住跌下马去。
看着王伯龙掉转马头往父亲扑去,陈仲敏大叫一声,挥刀向王伯龙当头剁去。王伯龙哈哈一笑道:“小娃娃,你也下来吧!”一个侧身让过刀锋,手中枪杆往下一压,便把陈仲敏的刀柄紧紧地夹在胳膊肘下,双腿催动胯下坐骑,往前奔去。
陈仲敏兵器被制住,匆忙之间无法夺回,只好撒手。
被打落马下的陈淬,内脏受到震动,浑身剧痛无比,正在努力撑住刀柄想站起来,眼看着王伯龙催马向自己奔来,心中焦急万分,眼神露出一点绝望之色。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王伯龙眼角闪过一道白影,一个身披白袍、白盔白甲的小将,骑着一匹白马从斜刺里杀出,已被鲜血染成红色的花白枪缨随风飘动,裹着一点晶芒,直奔王伯龙肋下。
这一枪来得突然,又急又快,王伯龙心中大骇,连忙伏鞍侧身,才堪堪躲过。来将也不搭话,径直从王伯龙眼前冲过,一伸手就把陈淬拉上了自己的马,对着陈仲敏大喊:“跟着我走!”陈仲敏愣了一愣,便拍马跟上。
正是岳飞!
王伯龙回过神来,正待打马去追,又见后面一左一右杀出二将,其中一人面容青涩,手持一杆斧头枪,另一人年岁稍长,提着一柄狼牙棒。正是张宪和徐庆二人!
张宪手中这把斧头枪,是在枪杆前端装有阔斧刀,顶端有矛尖,尾部有尖刺。枪杆上包铁,主要用于对抗骑兵,如果使用得当的话,对重甲骑士造成重大伤害,甚至可以直接斩断对方的四肢。斧上的钩或刺用于对抗目标盔甲或战马的缰绳,并降低盾牌的防御力。比较沉重,能使的人极少,王伯龙是个行家,一看这支武器就知道张宪是个高手。
而徐庆手里握着的,是一杆短柄狼牙棒。这狼牙棒头部呈椭圆形,上面镶满了铁钉,棒柄长三尺左右,一看也是沉重异常,也是个力量型选手。
王伯龙虽是天生神力,被二人夹攻却也不敢大意。眼看岳飞带着陈淬父子就要逃走,急得用枪指着几人逃走的方向连声大喝:“放箭!放箭!”
来不及多说,张宪、徐庆二人便攻到了面前,三人瞬间便战到了一起。
张宪的斧枪舞将起来“呜呜”生风,是撩、削、刺、砍、砸,层出不绝。徐庆的狼牙棒挥动起来更是带着一种怪异的啸叫,“咣咣”地砸在王伯龙的枪杆上,力气上竟丝毫不落下风。
三人的力量其实都差不多,可所用的武器就有区别了!王伯龙的镔铁枪对陈淬的朴刀问题不大,但是对上斧枪和狼牙棒,对拼起力量来,明显是斧枪和狼牙棒更趁手。
三人走马灯似的战了一会,张宪看岳飞几人已经走远,便抡起一斧把王伯龙逼开,口中大叫了一声:“徐大哥,可以走了!”
徐庆趁机勒马跳出圈外,大笑道:“过瘾、过瘾,今日暂且罢手,来日再战!”说罢,便拍马追上张宪,径直去了!
王伯龙“嘘”一口气,晃动了一下酸麻不已的双臂,看着几人的背影,苦笑了一声,也不去追。
主将既败,宋军士气为之一懈,纷纷四散逃走,王伯龙挥军在后掩杀,宋军伤亡不计其数。
消息很快传到了建康,不出岳飞所料,杜充根本不做抵抗,直接弃城而逃。
这杜充虽然不敢和金军交战,逃起跑来却颇有心得。去年在开封当东京留守的时候,为了阻挡金军追赶自己,竟然在滑州挖开了黄河大堤,导致汹涌的黄河水吞噬了黄河两岸广大的平原地区,造成了史无前例的大水灾。黄河水向北霸占了济水河道入海,向南抢占了泗水河道,通过淮河下游的主干河道入海,淮河的入海口就这样被黄河改变了。
这次逃离建康,杜充认为金军既然已经渡江,那么江北反而更加安全。于是,直接带着三千亲兵渡江逃往了尚在宋军手里,位于江北的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