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聊着时,就听到屋外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声。丘东明眉头微皱,就看向了门外,那姑娘则是快步迎了过去,杨澜生也站起来跟了过去,只见几个人抬着一个担架进了正堂,只见床上躺着一个年轻人,抱着脚踝痛苦不堪。丘东明示意几人轻轻地将担架放在地毯上,弯下腰,一边查看病人的情,一边问脚踝受伤的原因。
同来的中年男子道:“大夫,我们赵州的。这是我儿子,十九岁。从前年一次意外扭伤外,脚踝反复骨折,在省骨科医院和市二院做了三次手术,然后就是连续几个月的康复治疗,但效果一直不好。半个月前雨后在坡上干活,不小心滑了一脚,就又骨折了,去省骨科医院,他们说这次要做三次手术才能将脚踝保住,费用要五六十万,我们实在是承担不起。听说您的大名后,直接就从省城赶过来了,求您救救孩子吧,他才十九岁啊!”
杨澜生也仔细地观察着,见病人身体健壮,脚手宽大,面色红润,但表情痛苦,一进屋就咬牙忍住了疼痛,只用满眼的希冀看着老中医。再看他的小腿和脚部,整个脚踝脚面都肿胀着的,颜色有点发暗,而且右侧脚踝的外侧明显外膨,小腿和脚已经成了三角形。
丘东明见杨澜生看的认真,就示意他靠近,说道:“你看这脚踝的肿胀程度,以及他的疼痛反应,咱们中医讲究望、闻、问、切,骨伤科同样如此。先观察外观,判断大致损伤情况。”杨澜生凑近仔细观察,只见脚踝处红肿明显,皮肤微微泛紫。丘东明继续说道:“再询问他受伤的经过和之前的治疗情况,这有助于我们全面了解病情。”
然后就仔细地问了病人几次受伤和治疗中的感受,诊脉后,就让病人起来,在轮椅上坐好,指导着病人家属固定住病人的体位。看着病人和家属说道:“我需要仔细地检查小腿、脚踝、脚面的情况,然后才能确定治疗方案,不过你们放心,只要你们按我的方法坚持治疗和康复,这伤会好的。”病人和家属都连连点头,但眼神中也有一丝疑惑。
看着他们的表情,老中医只是笑了笑,看着病人的眼睛说道:“检查和复位的过程中,要进行针灸镇痛,你只会感觉到微微的痛和酸麻。”那病人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就闭了眼睛,老中医就示意那姑娘行针镇痛。
但见那女子,双眼微眯,自工作服口袋中掏出一包七寸银针,女医师眼神专注,恰似一台精密仪器,率先瞄准病人头部穴位。其手指轻触穴位位置,找准角度后,手腕运力,银针如闪电般迅速刺入穴位,继而开始捻针。
老中医看了一眼杨澜生,沉声道:“首穴为百会。此穴位于头部,前发际正中直上 5 寸处,具益气升阳、宁心安神之效,可改善失眠、健忘、眩晕等症。次穴为完骨。该穴在耳后乳突后下方凹陷处,有调理气血之功,可使心肾相交,助眠之效。三穴为风池。此穴在项后区,枕骨之下,具疏风清热、醒脑安神之能,可改善头痛、失眠、耳鸣等不适。此三穴合用,可起镇痛之效,且效果显着,然不同体质之人,效果略有差异,体质愈健壮者,效果愈佳。”此乃对杨澜生所言,也就开始教授。
同时,老中医左手再度固定住病人足底,右手则在小腿、脚踝和脚面上摩挲着,并询问病人反应,待病人由痛转麻后,老中医又向女医师颔首示意。只见女医师又在病人背部神道穴上行针,病人言无反应。
不到三分钟就检查完了,就慢慢地站了起来,整个过程,丘东明都是蹲在地上的,这个年纪的人了,竟然面色呼吸如常,只见他坐下来微闭着双眼思索了一下,对病人和家属说道:“治疗的话,要先复位,然后带上肢具,每日服用中药汤剂、针灸和熏蒸进行康复治疗,大概需要一个半月的时间,就应该可以行走如常了,但半年内还需要服药和不能进行重体力劳动。”
病人和他的父母对视了一下,他的父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大夫,您的方案我信,但这费用需要多少?”
“住在这里治疗半个月的话,大概需要3000元左右。”正在记录的姑娘说道。
病人和家属一听,又互相看了一眼,明显是不信的神情,病人的父亲思索了一下,说:“治疗吧。”杨澜生也是惊讶收费的便宜,这样的病症,在县级医院,那也要一两万块钱的。
丘东明见他们下了决心,就又过去蹲在了病人的面前,示意那姑娘开始捻针,就开始动手复位了。他手法娴熟,双手如同灵动的舞者,一边安抚着患者的情绪,一边轻重缓疾地在病人脚踝、脚面上下揉按着,好像是突然找准了时机,双手同时迅速发力,只听“咔哒”一声,骨头归位。患者长舒一口气,疼痛似乎减轻了许多,而那姑娘快速启了银针。病人在他父母惊讶的眼神中睁开了眼睛,看着已经恢复了正常角度的脚踝,不由放声大哭起来,他的父母也不由流下了泪。
这时,那姑娘已经开始给病人上肢具了,杨澜生在她的指点下帮着忙,他看到所用的肢具都是传统工艺加工的,而且完全是手工制作的,也一定是他们家自己加工的。上好了肢具,那姑娘就带着病人出去了,应该是去安排住院了。
丘东明示意杨澜生一起坐下来,对杨澜生说:“骨折的复位讲究快、准、稳,既要减轻患者痛苦,又要保证复位效果。接下来的调养也很关键,需用我们家特制的骨伤药敷上,再配合内服中药,促进骨骼愈合。只是这位病人肿胀的厉害,后天才能贴敷膏药。”杨澜生认真聆听,不时点头,心中对丘东明的精湛医术钦佩不已。
这时,一位面色苍白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诉说自己身体不适,却又说不出具体症状。丘东明让他坐下,开始进行中医辩证。他先观察男子的面色、舌苔,接着询问饮食、睡眠等情况。丘东明说道:“中医讲无象腑症,这类病症往往症状不典型,需要我们从整体出发,综合判断。你看他面色苍白,舌苔薄白,自述食欲不佳,睡眠也不好,这可能是脾胃虚弱,气血不足所致。”丘东明一边说着,一边为男子把脉,感受脉象的虚实、强弱,并示意杨澜生把另一侧的脉象。
两人收回五指时,丘东明微笑着看向了杨澜生,这时那姑娘也已经坐了下来。杨澜生略一沉吟,说道:“脉象细弱,印证了我们之前的判断。治疗上,应以健脾益胃、补气养血为主,可三方姜连汤为基础,去掉麻黄,加麦冬、五味子、肉桂,十天一个疗程,然后加减行方,一个月就应痊愈。”
丘东明听了,不由微笑着点了点头,对那姑娘说道:“行方吧。”她好奇地看了杨澜生一眼,快速地在电脑上下了处方,就带着病人去取药了。转身时,还看了杨澜生一眼,杨澜生注意到她的目光,里面有一丝欣赏。
两人又讨论了一会儿中医辩证,竟然从六脉聊到了六法,有几个病案两人的观点和认识还完全相同,丘东明不由笑了,亲切地对杨澜生说:“澜生,看你的基础还是很扎实的,对中医也有自己的见解。又能从头开始进行中医的研究,好啊,中医的传承就靠你们了。”这时,他才介绍了那位姑娘,是他的大孙女,叫丘春晓,竟然是省中医药大学毕业的,能够回乡下和爷爷行医,还真是了不起,杨澜生不由多看了她几眼,而那姑娘也在看着他,四目一对,两人的眼神中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但还是杨澜生赶忙说道:“丘老,今天跟您学习,我收获太多了,更加明白了中医思想和思维,是需要有人来坚守的,以后还得多向您请教。”
一看时间,杨澜生就提出了告辞,祖孙二人就将他送到了门口,那位拉客的老翁已经在门口等了,就再次感谢了他们祖孙。
丘春晓笑着说:“杨大哥,以后常来呀,我看爷爷和你聊天挺开心的。”杨澜生看着丘春晓热情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