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他那么轻易说出的话,是她的求之而不得,永远都开不了的口。
桂月,东城图书馆,南烟家
清晨,透着阳光的窗户,舒适得让南烟也赖了床。
这时,她才反应过来,好像晚上不似之前的燥热难耐。
定眼一看,才发现房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喷雾风扇。
那风扇运转时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细密的水雾裹挟着凉意,丝丝缕缕地弥漫开来。
房间里的惬意舒适固然令人愉悦,可真正将她温柔包裹、满心盈满的,是心底那份无法言喻的幸福。
它是最轻柔的微风,不着痕迹,却又实实在在地抚慰着她的每一寸心田,让她沉浸在甜蜜之中,眉眼间尽是藏不住的笑意 。
来到客厅,开放式厨房里,那熟悉的身影在不停地忙碌着,多少年,她都会觉得,没有什么比这更温暖。
明轻转过身,手里端着菜,蓦然发现南烟,嘴角微扬:“阿因,你起来了,正好,饭好了。”
明轻的话,把她从沉醉中拉出来。
她下意识地转身,脚步不自觉地迈向厨房,伸手正要去端那热气腾腾的菜盘。
就在指尖触碰到盘子边缘的瞬间,明轻的手突然伸了过来,轻轻拉住她的手腕。
他微微低头,目光与她交汇,轻声说道:“我来拿吧。你去洗漱吧。”
饭桌上,两人一言不发,只是一味地扒拉着饭。
“阿因,吃完饭,我们去图书馆,可好?”
明轻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只是一味地吃着米饭,全然猜不透他脑袋里在琢磨些什么。
“好。”
东城图书馆,两人各做各的,毫无交流。
日光透过玻璃,洒得热烈,就算是冷气那么足,南烟清丽的脸上,也有了些许汗珠。
正欲翻包拿纸巾,眼前便出现了一张湿纸巾,抬眼望去,明轻的眼神里,除了关心,还有其他,他变得更加奇怪。
南烟没有接,而是将脸凑了过去,清丽俊秀的脸,在眼前放大,他显然愣了一下,随即,轻轻地为她擦去汗水。
树荫下也是酷热暑气蔓延,拖得人燥热难耐,就更加心烦意乱,最终南烟还是忍不住问:“明轻,你今天怎么了?一天也不理我。”
“阿因,我,我能抱抱你吗?”
明轻眼尾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
语毕瞬间,明轻猛地将南烟揽入怀中。
他的身躯仿佛被难过的阴云笼罩,每一寸肌肤都弥漫着忧伤的气息。
静谧的常青树下,剧烈的阳光透过叶缝打下来,南烟就那样静静地、静静地抱着明轻。
她任由他将脸深深地埋在她的肩头,好像一切都都隐匿了。
在漫长的沉默中,时间仿佛凝固。
不知过了多久多久,明轻终于缓缓松开了紧抱着南烟的双臂。
当他抬起头,望向她时,脸上写满了复杂难辨的情绪。
难过与无奈沉甸地如铅块,还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他整个人仿佛置身于情绪的漩涡,被彻底淹没,如同溺水之人,挣扎却又找不到方向。
“阿因,”
明轻嘴唇微张,目光游移,几次欲言又止,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内心纠结万分。
南烟轻轻抬手,白皙的手指温柔地抵在自己的唇上:“明轻,什么都不要说,我陪着你。”
南烟心底生出一种预感,那预感如阴霾般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她深知,一旦他将那些徘徊在嘴边的话说出口,他们便会走向分离。
确实如此,后来,他要说,还没有来得及说,就结束了。
原来没有说出口的话,真的会成为永远。
回到家时,南母几人已经回来了。
几人说说笑笑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阳光透过窗户,轻柔地洒在客厅的沙发上。
弟弟亲昵地坐在明轻的腿上,小身子微微仰起,眼神里满是纯真与依赖,而后自顾自地絮絮说着:“姐姐,明轻哥哥,我好想你们。”
南淮脱口而出的想念,是南烟难以做到的。
明轻听闻此话,扯唇笑着:“那小淮想了多长时间?”
小脑袋瓜仔细想着,眼珠一转:“一整天。”
随即又疑惑问道:“明轻哥哥,为什么你不问,我更想谁?”
“因为,小淮当然更想姐姐。但,想姐姐,就等于想我了,我们是一家人,没什么可比较的。”
明轻那样地温柔耐心,装满笑意的脸更显得俊美。
“姐姐,抱。”
南淮弟弟扬起双臂,小手掌急切地一张一合,做出要往她怀里扑的姿势。
南烟见状,下意识地伸手顺势接过,柔软的指尖不经意间轻轻擦过明轻的手臂。
刹那间,他的身体像是被电流击中,瞬间紧绷僵硬,一抹红晕迅速从耳根蔓延至脸颊,红得发烫。
南烟一脸茫然,心底满是困惑。刚刚不过是不经意碰到他的手臂,这再寻常不过的举动,为何会让他如此扭捏?
“明轻,为什么你,这个样子?我有做什么吗?”
明轻他的脸涨得通红,嘴唇微微颤抖,结结巴巴地,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从齿间吐出:“没……没有。”
话一出口,他像受惊的小鹿,慌不迭地转身,脚步急促地迈进卧室,轻轻地关上了门。
南烟心一下子沉到底:“他生气了,居然不理我了。”
不多时,不多时,清脆的敲门声轻轻飘来。
明轻他的声音隔着门悠悠传来:“阿因,吃饭了。”
“我不饿,你们先吃吧。”
南烟听到敲门声,她赶忙抬手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深吸一口气,试图整理自己的声音,可那浓重的哭音,即便努力压抑,却依旧清晰可辨。
明轻的脚步声逐渐远了,南烟心里觉得更加难过了,心里想着:真的不在意我了。
过了一会儿,明轻的声音再次从门外传来:“阿因,开开门,可以吗?”
南烟心里酸涩翻涌。
回想起他刚才对自己视若无睹,那股子委屈劲儿“腾”地就冒了上来,孩子气地赌起气来:“不可以。”
“阿因,你生我气了吗?我知道错了,我有话给你说,给我几分钟,好吗?”
明轻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委屈,自责的情绪从字里渗出来,光是听声音,就觉得可怜不已,实在让人没法拒绝。
南烟缓缓打开门,却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只能侧身躲在门后。
她就那样可怜巴巴地靠着墙,红红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极了受惊的小白兔,无辜又惹人怜爱。
明轻的心瞬间像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疼得厉害:“阿因,我错了,别生气,会气坏身体的,别哭,我,心都要碎了。”
望着明轻那慌乱的模样,南烟确定,他是在意自己的,心中千般委屈,瞬间消失。
转念一想,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无理取闹:“明轻,我没生气,就是害怕。”
“害怕?阿因,我做错了什么?你怎么会这样觉得?”
“你头也不回地回了卧室,你生我气,我怕,你不再想做我的家人,不会再陪着我了。”
南烟明明是那样死要面子的人,她很怕失去,却永远不会低头,可她低头了。
原来恐惧会战胜害怕。
“阿因,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头也不回地进屋,但我,不是生气,是我不知怎么回答你,我,害羞罢了。”
“害羞,为什么害羞?”
“嗯,但可以不问吗?”
明轻那羞涩模样,实在忸怩得可爱。
看着看着,心底的阴霾瞬间消散,嘴角不自觉上扬,一抹浅笑在唇边晕染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