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兽车碾过虚空，最终停在氤氲缭绕的幽冥渡前。渡口寒风卷着细碎的荧光，像揉碎的星辰坠入忘川。
李白望着身侧的王昭君，眸中翻涌的不舍几乎要溢出来。他想说些什么，却千言万语都化作紧握的拳。
王昭君抬手，指尖带着微凉，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将那点焦躁抚平。
“我很快就来找你。”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像落在心湖的石子，漾开圈圈涟漪。
李白猛地将她拥入怀中，力道紧得几乎要将人揉进骨血里。
“说话算话。”三个字带着微哑的颤音，是他此刻唯一能说出口的话。
王昭君在他怀里轻轻点头，结界在身后亮起，幽冥渡的入口正缓缓开启，如同一道通往未知的光隙。
她松开手，后退半步，转身前回头望他，挥了挥手，眸中笑意清浅。
入口的光晕渐渐收拢，最后化作一点微光消散在风中。
李白站在原地，直到那点光彻底消失，才缓缓转身，踏上琉璃兽车。
兽车发出一声低鸣，载着满车沉默的思念，疾驰而去。
琉璃兽速度惊人，不过半日，云州仙宫的轮廓便刺破云层。
宫门前，周瑜早已等候多时，望见那抹熟悉的身影从兽车上跃下，他激动的快步迎上去：“主上终于回来了！”
栖梧殿内，檀香袅袅。
周瑜搭上李白的腕脉，片刻后猛地抬头，眼中是掩不住的惊喜：“神魂修复了！”
只是话音未落，他又蹙起眉，灵力虽在流转，却明显只恢复了半数。
“主上灵力尚未完全恢复，那魔界……”周瑜话音迟疑，带着几分担忧。
李白缓缓抬眼，银色的瞳孔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片冰封的冷漠：“自然要去。”
虚妄海是魔族禁地，变幻莫测，每年位置都会更迭，唯有魔界舆图能标记其踪迹。
貂蝉潜伏魔界多日，好不容易才拿到完整舆图，甚至摸透了虚妄海的运行轨迹。
若是此次耽搁，便要再等一年。
隔日天未亮，云州仙宫的广场上已集结了凤族精卫。
李白一身白色劲装，他身后站着赵云与周瑜，前者手握长枪，后者袖中灵力流转。
凤族精卫与长老留守云州，而他将带着最骁勇善战的凤羽卫，奔赴那片诡谲难测的魔域。
冥界的雾气带着惯有的森凉，王昭君刚踏过忘川的边界，殿外攒动的幽蓝色光点便涌了上来。
那些不过拳头大的小幽冥捧着小小的鬼火，七嘴八舌的欢呼差点掀翻云层：“主君回来了！主君终于回来了！”
她连忙抬手按在唇上：“嘘——”
她压低声音，余光瞥见远处巡逻的阴差，“我是偷偷回来的，别声张。”
小幽冥们连忙捂住嘴巴，只留亮晶晶的眼睛瞅着她，却还是忍不住用意念在她耳边碎碎念：“主君这次出去好久，冥王大人天天对着青莲叹气呢。”
王昭君提着裙摆踮脚溜过门槛，指尖刚触到冰凉的廊柱，满殿烛火便“唰”地亮起。
她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司马懿正坐在主位旁的紫檀木椅上，玄色衣袍上绣着的暗纹在火光中流转，侧脸线条冷硬如刻，周身的阴鸷之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咯噔”一声，王昭君感觉心脏跳漏了半拍，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滑。
“前……前辈……”
司马懿“嗖”地站起身，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你这死丫头！”
他几步冲到她面前，指着她的鼻子怒斥：“冥灵之体有多脆弱你不知道？竟敢顶着这身子在阳间晃荡，是嫌魂飞魄散得不够快？”
骂声未落，他忽然顿住，眯起眼睛上下打量她，原本紧绷的眉头渐渐松开，语气里甚至带了点惊讶：“咦？你的肉身……重塑了？有点东西啊。”
王昭君被他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一愣，随即垮下脸，小声嘟囔：“别骂了……我回来是为了青莲。”
“哦对，青莲。”
司马懿像是才想起正事，收敛了怒气，转身往殿后走，“跟我来。”
穿过一道刻满符文的石门，眼前豁然开朗。
一汪天池静卧在石室中央，水面泛着淡淡的银光，中央的石台上，一株青莲亭亭玉立，层层叠叠的花苞裹着莹润的青，周身氤氲着纯净的灵气，连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
司马懿站在池边，望着青莲道：“等到明天，这些花苞就能全部绽放了。”
王昭君点点头，目光落在青莲上，若有所思道：“瘴气的问题解决了，那接下来，该复苏冥界的将士了吧？”
司马懿忽然尴尬一笑，语气带着几分为难：“将士们……被封印在魔族的领地。”
“你大爷的！”
王昭君差点跳起来，一口气没上来，“那岂不是说，解除封印的时候，还得跟魔族打一架？”
“倒也不用闹大。”
司马懿解释道：“冥族封印在魔界外域，我们可以悄悄动手。”
王昭君皱紧眉头：“解除封印的条件是什么？”
司马懿看了她一眼，语气坦然：“当然还是你的血，不然老夫当初也不会选你。”
王昭君翻了个白眼，“我怕不是要被榨干？”
“没那么夸张。”
司马懿拍了拍她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你可是天选之女，没那么容易垮。”
王昭君更疑惑了：“什么意思？”
“你身上流的是神族的血统。”
司马懿解释道：“魔族设下的封印，只有神族血脉能破除。”
她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知道我的身世？”
司马懿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没想到武陵仙君居然忍得不透露一丝，他连忙别过脸：“我……我不知道。”
这话漏洞百出，王昭君哪里肯信，拉着他的袖子软磨硬泡，从撒娇到讲道理，最后几乎快要干起来。
司马懿被缠得没办法，只好松了口：“你是上古凰女和火神的后裔。”
“凰女……”王昭君喃喃自语，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神州那道决绝的身影。
火光漫天中，女子为护她而陨落，金色的凤凰虚影消散在天际。
那是她的母亲，她明明只见过一面，心口却像被巨石压住，疼得喘不过气。
宫本武藏。
这个名字在舌尖滚过，带着刺骨的寒意。王昭君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眼中闪过与火神同源的炽烈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