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啊?”
刘巧枝见崔晨凯心不在焉的样子,用肩膀拱了拱他,撒娇道。
“啧,你干什么?说什么了?”
刘巧枝用力有点猛,崔晨凯明显不耐烦。
“我说让我妈来照顾我。”刘巧枝重复,
崔晨凯猛然回头,横眉怒视刘巧枝,问:
“你和你家人说咱俩的事了?”
“我只跟我姐说我谈恋爱了,至于其他的,什么都没说,我爸妈都还不知道我怀孕。”
崔晨凯只要一天不离婚,刘巧枝就不敢跟她爸妈说她和崔晨凯的事,尤其是她爸,如果他真知道了,她和崔晨凯就都别活了,更别提村里邻居的唾沫星子了。
刘巧枝笃定,崔晨凯和凌岚儿都闹到这种程度了,指定是没法继续过了,她就想快点推进这件事,好尽快上位。
崔晨凯稍稍松一口气,眼前乱麻一样的事还没理清楚,他可不想再添新的麻烦,他思量片刻,安抚刘巧枝道:
“现在不急,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农村人思想都老套,他们万一接受不了咱俩这种情况,闹起来,我担心伤到你,你给我点时间,我想想办法。”
刘巧枝虽认同崔晨凯的话,但还是感觉云里雾里不牢靠,继续追问:
“我这怀的可是两个孩子,肚子一天天变大,咱俩都没有经验,我害怕,你什么时候能和凌岚儿办妥离婚,我想让咱孩子光明正大落地。”
崔晨凯捏捏眉头,说:“我跟我妈商量一下,让我妈来照顾你。”
“那你爸怎么办?他好了?”
刘巧枝不可思议,警惕地看着崔晨凯,崔景亮那就是个魔鬼,是人间噩梦,她烦他怕他。
崔晨凯沉声:“没有。”脑子里在盘算,刘巧枝的肚子一天天变大,孩子出生之前的一些事,他得提前做好安排。
“那你打算把你爸也接来?”
刘巧枝的声音里掩饰不住的排斥,接个病人天天躺在家里,她想想都觉得膈应。
崔晨凯“噌”的一下站起身,冲刘巧枝咆哮:
“你闭嘴消停一会儿吧!真烦人!”
唾沫星子喷了刘巧枝一脸。
崔晨凯深呼吸,平复一下纷乱的情绪,耐着性子补充说:
“我妈一个人来伺候你,你不要跟你家里人联系,别跟我添乱,好不好?”
刘巧枝白白眼,微微点头,消停了。
崔晨凯走到隔壁小卧室,“哐啷”一声把自己关进去。
一个月后,三线小城,普通居民楼的二楼,崔景亮和庞翠娟的家。
崔景亮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不知是睡着还是没睡,庞翠娟坐在客厅看电视,脸上有泪痕,电视声响开的很大。
自从崔景亮失去自理能力,确切地说,自从知道崔景亮偷摸给前妻的女儿打钱,庞翠娟的性情就大变。
虽照样照顾崔景亮,三餐饮食也有规律,但骂声不断,崔景亮尿了屙了,她都要指着他的额头大骂一通出气。
每天过的烦躁,人的面相都开始变了,庞翠娟要比崔景亮小上个六七岁,才五十出头的年纪,天天守着一个屙尿都在身上的老头子,她心里憋屈。
没事的时候,回忆这一生,庞翠娟看起来每天乐呵呵,其实过的并不幸福,虽然衣食无忧,但她永远得看崔景亮的脸色过活,一辈子也没得到公婆的认可。
现在倒不用看崔景亮的脸色了,却又成了甩不掉的包袱,她时不时默默流泪。
茶几上的电话闪了又闪,庞翠娟沉浸在情绪里,眼睛盯着电视,五分钟之后,她才接起电话:
“喂,谁啊?”
“妈!你干嘛呢?吓死我了!怎么不接电话啊?”
崔晨凯声音急促,他打了足足有十几通电话,脑补了各种不好的可能。
庞翠娟擦干眼泪,清了清嗓子,
“诶,小凯啊,我刚看电视呢,没听见,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前些日子,崔景亮大包大揽了罪行,娘俩互相打电话给彼此吃了颗定心丸后,就再没联系过。
这又怎么了?庞翠娟听到崔晨凯的声音急促, 心里着实捏了一把汗。
“没啥事,手机放在身上啊,打不通电话能急死人!”
崔晨凯心里窝火,刚才过于紧张,现在禁不住抱怨。
“嗯!放心,还能有啥事?你爸除了不能动之外,能吃能喝的,我还年轻,你怕啥?”
虚惊一场,庞翠娟放松下来,听到儿子的声音,再想到几个月之后就要出生的小孙子,心情好了许多。
崔晨凯说:“妈,你来坤市吧,巧枝的身子越来越重了,我俩都不懂,你在,我安心点。”
“我去坤市?”
庞翠娟内心雨过天晴,眼里有了光,转而又黯淡下来。
“我去了坤市,你爸怎么办?”
崔晨凯早想好了,“把我爸送我爷爷奶奶那儿啊!现在天凉了,也不用天天洗澡了,有啥事,让我姑去照应一下,反正等孩子生下来你就回去了。”
“你爷爷奶奶能行吗?”
庞翠娟心思放松了许多,仿佛黑夜里突然射进了一束光,两个孩子生下来还得有人照看,到时候更是离不了她了。
“咋不行?”崔晨凯说。
“那行,我啥时候去?”庞翠娟迫不及待地问。
“这周末,我开车回去接你,顺便把我爸送爷爷奶奶那儿去。”
挂了电话之后,崔晨凯对刘巧枝说了他的安排,她很愿意。
只要崔景亮那老头离得远远的,也不用绞尽脑汁跟自己的父母解释,崔晨凯的妈妈出现,对刘巧枝来说,算得上是最好的安排。
况且,庞翠娟做饭做家务都是一把好手。
庞翠娟心里的雾霾散尽了,她悠然地哼起了曲子,突然冷不丁,房间里“啪”一下清脆的响声,把庞翠娟吓了一个哆嗦。
躺在床上的崔景亮,耳朵仿佛更灵敏了,刚庞翠娟跟崔晨凯打电话说的事情,他全听到了。
自己不能动了,这娘俩就要把自己甩给年迈的老父老母,崔景亮咬牙切齿的恨,费尽全力把床头柜上盛满水的茶杯猛的摔碎到地上。
“你干什么?!”
庞翠娟紧张地跑过来看,发现只是碎了个水杯,心头的怒火又窜出来。
“你不能去坤市!”
崔景亮努力抬起头,脸红脖子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