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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钟画面渐渐消散，屋内陷入短暂沉默。老者颤声问道：\"那两位姑娘...可是仙长的同伴？\"
我微微颔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佛骨片。柳小荷和阿沅竟被掳到昆仑，这远超预计。白无瑕突然开口：\"铜佛故意让我们看到这画面。\"
\"调虎离山？\"明心皱眉。
\"不。\"我摇头，\"是请君入瓮。\"
铜佛既知我身份，必然布下天罗地网。但阿沅传递的信息很明确——她们在昆仑之巅，那里极可能就是轮回镜所在。
\"计划不变。\"我收起佛骨，\"明日照常前往昆仑。\"
明心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长叹一声。他取出几枚佛珠分给幸存者：\"含在舌下，可避青铜毒瘴。\"
夜深人静，我独坐屋顶调息。左肩的旧伤隐隐作痛，混沌钟碎片在识海中缓慢旋转，与怀中那枚玄冰莲产生微妙共鸣。
\"叶师兄。\"白无瑕悄然而至，递来一壶酒，\"西域的'火烧云'，尝尝？\"
酒液入喉，如烈火灼烧。他望着远处昆仑方向的金光：\"当年我潜入天机阁，曾听他们提起过轮回镜。\"
\"哦？\"
\"据说镜子分阴阳两面。\"白无瑕轻声道，\"阳面照前世，阴面...改因果。\"
我心头一震。若真如此，天机阁主得到轮回镜，后果不堪设想。
\"还有一事。\"他犹豫片刻，\"铜佛尊者提到的'混沌钟碎片'...\"
\"在问仙阁找到的那块？\"
白无瑕摇头：\"不，是更大的碎片。据说三年前从天而降，坠在昆仑雪线。\"
我握紧酒壶。若能得到更大碎片，混沌钟或可恢复部分威能。
\"明日必有一场恶战。\"白无瑕举壶相碰，\"敬清微师尊。\"
\"敬师尊。\"
黎明时分，我们悄然出发。明心坚持同行，理由是他熟悉铜佛一脉的手段。三人伪装成商旅，沿小路西行。
越靠近昆仑，景象越发诡异。田野里的庄稼全部青铜化，保持着成熟时的姿态。途经一处村庄，井口爬满青铜藤蔓，每片叶子都形如佛手。
\"阿弥陀佛...\"明心不忍直视，\"造孽啊...\"
正午时分，远处出现一队人马。二十余名青铜骑士押送着几十个百姓，男女老少皆有，都用青铜锁链拴着脖子。
\"是铜佛的'种傀队'。\"明心低声道，\"他们在搜集活人材料。\"
为首的骑士突然勒马，青铜面具转向我们藏身的山坡：\"谁在那里！\"
被发现了！白无瑕正要拔剑，我按住他手腕：\"别急。\"
故意弄出些响动，一只野兔从灌木中窜出。骑士们放松警惕，继续赶路。等他们走远，我们才现身。
\"跟上去。\"我指着地上泛着青铜色的蹄印，\"他们要去的地方，必有线索。\"
尾随半日，前方出现一座依山而建的青铜寺庙。庙墙爬满藤蔓，远远望去如同巨兽匍匐。囚徒们被驱赶进侧门，隐约能听到凄厉惨叫。
\"是炼傀作坊。\"明心脸色发白，\"我们必须救人！\"
\"先观察。\"我指向寺庙最高处的一座金顶佛塔，\"那里佛光最盛，可能是铜佛居所。\"
白无瑕眯起眼睛：\"塔尖挂的是什么？\"
只见塔尖悬着一面铜镜，在夕阳下泛着诡异青光。镜面不时闪过人影，似乎连通着某处空间。
\"轮回镜投影！\"明心惊呼，\"难怪铜佛能大规模炼傀，他借用了轮回之力！\"
正说着，寺庙大门突然洞开。一队青铜罗汉鱼贯而出，中间簇拥着个熟悉的身影——赤霄剑老！老人被青铜锁链五花大绑，却仍在怒骂：\"妖僧！赤霄城绝不会屈服！\"
铜佛尊者从佛塔窗口探出肥硕的脑袋：\"剑老头，本座最后问一次，混沌钟碎片藏在哪？\"
\"呸！\"剑老吐出一口血痰，\"碎片早就...\"
他的话戛然而止，目光突然定在我们藏身的方向，瞳孔微缩。糟糕，被发现了！
铜佛顺着他视线看来，青铜面孔露出狞笑：\"原来还有老鼠。\"
无需多言，我们同时出手！白无瑕的斩缘剑化作七道流光，直取铜佛咽喉；明心祭出金钟，钟声荡开，震碎数十青铜罗汉；我则闪身到剑老身旁，玄黄气斩断锁链。
\"叶道友！\"剑老又惊又喜，\"小心镜——\"
话未说完，佛塔上的铜镜突然射出一道青光。被照到的百姓瞬间僵直，皮肤开始泛出青铜色！
\"住手！\"明心怒喝，金钟倒扣而下，挡住部分青光。但仍有十几个百姓被转化，嘶吼着扑来。
铜佛在塔顶狂笑：\"本座今日就要炼出金身罗汉！\"
混乱中，剑老塞给我一块玉简：\"赤霄城秘库的钥匙...碎片在...\"他突然瞪大眼睛，\"小心身后！\"
我本能侧闪，一柄青铜禅杖擦着耳畔掠过。偷袭者是个干瘦老僧，半边身子已经与禅杖融为一体。
\"铜佛首徒，苦禅。\"剑老咬牙道，\"就是他带人攻破赤霄秘库！\"
苦禅阴笑：\"归墟仙帝，不过如此。\"禅杖突然变形，化作九条青铜蛇缠来。
我并指如剑，归墟剑气迸发。蛇头应声而断，却落地生根，眨眼长成九条巨蟒！剑老挥剑斩击，却被一尾扫飞。
\"剑老！\"白无瑕想要救援，却被突然出现的铜罗汉阵困住。明心独战苦禅，金钟与禅杖碰撞出刺耳火花。
局势危急，我猛地捏碎玉简。一道流光射向东南——赤霄城方向。几乎是同时，识海中的混沌钟碎片剧烈震颤，仿佛在呼应什么。
苦禅见状大笑：\"现在求援？晚了！\"他猛地扯开僧袍，胸口赫然嵌着一面铜镜碎片，\"轮回之力，加持我身！\"
碎片青光暴涨，苦禅的身体开始扭曲膨胀。皮肤寸寸龟裂，露出里面青铜色的筋肉。转眼间，他已变成三丈高的青铜巨像，九条蛇发嘶嘶吐信。
\"叶施主！\"明心焦急喊道，\"他借用了轮回镜投影之力，不可力敌！\"
我冷笑一声，突然将玄冰莲拍在眉心。莲花瞬间融化，清凉之力流遍全身。在苦禅扑来的刹那，我双手结印，一道前所未有的归墟剑气迸发——
\"归墟...葬天！\"
剑气如银河倾泻，所过之处时空凝滞。苦禅的青铜身躯寸寸崩解，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的空洞：\"不...可能...\"
\"轮回之力？\"我收剑而立，\"不过如此。\"
铜佛尊者见状，竟直接跳下佛塔，肥硕身躯如球般滚向寺庙深处：\"启动大阵！快！\"
整座青铜寺庙开始震动，墙壁上浮现密密麻麻的佛经。每个字都化作青铜锁链，朝我们缠绕而来。明心急忙敲响金钟，音波暂时阻隔锁链。
\"走！\"白无瑕背起受伤的剑老，\"先撤！\"
我们护着救出的百姓冲出寺庙。身后传来铜佛歇斯底里的咆哮：\"你们逃不掉！昆仑之巅就是葬身之地！\"
一路疾行，直到夜幕降临才停下休整。剑老伤势不轻，青铜毒已侵入心脉。明心用金钟为他暂时镇压，但治标不治本。
\"赤霄城...完了。\"剑老虚弱地说，\"铜佛和天机阁联手，抢走了所有...\"
\"碎片呢？\"我急切地问。
剑老露出一丝笑意：\"老朽...早有防备。\"他从怀中取出一块青铜令牌，\"真正的碎片...在昆仑雪线...寒冰洞...\"
令牌背面刻着简易地图，标注着寒冰洞位置。我心头一震——那里正是玄冰莲的产地！
\"两位姑娘...\"剑老突然抓住我的手，\"老朽在囚牢里见过...她们被金甲仙将带往...昆仑之巅...\"
他说完便昏死过去。明心探查后摇头：\"青铜毒入心，除非有轮回镜...\"
白无瑕突然起身：\"我去取碎片。\"
\"不，我去。\"我按住他肩膀，\"你和明心大师护送剑老和百姓回问仙阁。\"
\"可是...\"
\"没有可是。\"我取出佛骨片，\"此物能破轮回结界，但只够一人使用。\"
明心长叹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串佛珠：\"带上这个。若遇铜佛，或可一搏。\"
佛珠共九颗，每颗都刻着罗汉像。白无瑕则解下腰间玉佩：\"剑气符，可发三道问仙剑气。\"
黎明时分，我们分道扬镳。我独自向雪线进发，沿途景象越发荒凉。植被完全青铜化，连溪水都泛着金属光泽。
正午时分，天空突然飘雪。但这雪...是青铜色的！我急忙撑起玄黄气屏障，雪花落在屏障上，发出\"滋滋\"腐蚀声。
雪幕中，隐约可见巍峨的昆仑主峰。峰顶金光冲霄，与青铜雪形成诡异对比。根据地图所示，寒冰洞就在主峰东侧的悬崖上。
顶着青铜雪攀爬绝壁，饶是我修为在身也倍感吃力。更糟的是，越往上爬，重力似乎越强。到后来每迈一步都如负千钧！
\"轮回结界...\"我咬牙坚持。这反常重力必是结界效果。
终于，在日落前抵达寒冰洞口。洞口覆盖着厚厚的冰晶，内里幽深黑暗。刚踏入一步，就听\"咔嚓\"脆响——脚下踩碎了什么东西。
低头看去，竟是具冻僵的尸体！从装束看，是个西域修士。他怀中抱着块青铜碎片，脸上凝固着极度惊恐的表情。
我小心拾起碎片，顿时心头狂跳——这竟是混沌钟的钟钮部分！识海中的碎片感应到同源，疯狂旋转起来。
正当我要仔细查看，洞深处突然传来\"沙沙\"声。一个佝偻身影缓缓走出冰雾，声音嘶哑：\"三千年了...终于等到你...\"
这是个披头散发的老妇人，双手已经变成冰晶。她颤巍巍举起一盏青铜灯，灯焰竟是诡异的白色。
\"老身...寒冰洞守灯人...\"她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冰牙，\"奉天机阁主之命...在此恭候仙帝大驾...\"
我握紧斩缘剑：\"就凭你？\"
\"呵呵呵...\"老妇人突然吹灭灯焰。洞内瞬间漆黑如墨，温度骤降！\"凭这'玄冥冰魄'，足矣！\"
黑暗中，无数冰针破空而来。我挥剑格挡，却发现动作比平时慢了十倍——极寒冻结了灵力运转！
\"没用的...\"老妇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这洞里的冰...专克归墟...\"
一根冰针穿透防御，刺入右肩。剧痛瞬间蔓延，整条手臂结满冰霜。我单膝跪地，斩缘剑几乎脱手。
老妇人身影在冰雾中若隐若现：\"交出混沌钟碎片...给你个痛快...\"
我强忍寒意，突然将刚得到的钟钮按在眉心：\"那就...给你！\"
\"铛——！\"
一声钟鸣响彻山洞。钟钮与识海中的碎片融合，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时光波动。老妇人惨叫一声，冰晶身躯出现无数裂纹。
\"不...可能...\"她惊恐地看着自己分崩离析，\"时光...倒流？\"
波动所过之处，冰针倒飞，寒气逆流。我的伤势也奇迹般复原，仿佛从未受伤。
老妇人彻底碎裂，只剩那盏青铜灯滚落在地。灯焰自动重燃，映照出洞壁上的古老壁画——正是三千年前，归墟宫覆灭的景象！
最后一幅画格外醒目：天机阁主手持轮回镜，镜中映出的...竟是两个不同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