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三个女孩同时翘课,去了东区的一家咖啡厅。
刚到咖啡厅门口,吴央的养父方城律师就来了,他一身正装,腰板挺得笔直,作为一个刚四十岁的男人的仪态,非常吸睛。
据马小玉说,吴央的母亲和养父是姐弟恋,两人相差八岁,但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的感情反而这几年非常不好,要不是吴央的母亲进监狱,估计现阶段也在清算财产打算离婚了。
白苏苏也就听一耳,因为她注意到吴央的眼神不对劲,确切说是看到方城律师时,小女生的幽怨全写在脸上了。
白苏苏觉得自己的下巴,可能不保了!
方城发现白苏苏探究的眼神在父女两人身上逡巡,手在唇角抵着,轻咳一声。
白苏苏忙叫人:“方律师。”
方城点点头,笑道:“又见面了,白同学,你们吃过饭了吗?”
三人一齐摇摇头。
方城觉得三个女孩特别可爱,找了张桌子坐下,招呼服务员过来,询问几个姑娘的喜好,为白苏苏和马小玉点了两份牛排套餐,吴央一直不吭声。
方城律师淡淡扫了她一眼,跟服务员说:“再来一份松露奶油意面。”
听到这话,吴央抬眼看他,嘴角不自觉扬起。
白苏苏只想戳瞎自己的双眼,为什么这些要让她看到啊?
方城看着几个女孩吃饭,自己则在一旁处理手机上的事务,待白苏苏吃得差不多时,问:“白同学,还要点什么吗?”
“不了。我们说正事吧?”
方城说:“不急,还有个重要的客户要过来,我觉得你们有必要见一面。”
白苏苏没问是谁,但她猜想可能会是她非常不想见到的人。
不过,结果证明,她猜错了。
闻婧穿着月牙色的小香风套装,走进她的视野内。
白苏苏腾地站起来,惊讶地叫人:“沉夫人。”
闻婧走过来对她微微一笑,“叫姨母。”
白苏苏嗓子都哑火似的,叫不出来,尴尬间,方城说:“白同学,咱们这边说吧。”
他们三人在旁边的沙发卡座上坐下,白苏苏与闻婧面对面坐着,短暂的调试之后,白苏苏主动问:“没想到是您来,我听韩略说,您也没办法见他。”
闻婧说:“对,他是重要的嫌犯,为了防止串供,目前的规定是十四天内不允许家人探视。”
白苏苏手指收紧:“伯母……姨母没有想过问问曾检?”
闻婧表情并未有什么变化,但是白苏苏还是看到她眼神中有一丝鄙夷。
“她说在想办法。”
白苏苏想过找曾凝问问情况,但是介于曾凝现在的身份,她总觉得别扭。没想到,沉夫人在曾凝那里吃了闭门羹。
“我没想到,你现在还对我儿子的事情这么上心。”
白苏苏眼睛平静无波:“您是我姨母,他就是我表哥,在整个家族里,除了闻家人,我自然与他比较说得来,不愿看他余生在牢里度过。”
闻婧斜了她一眼:“你忘了当初是怎么捅他了吧?”
“没有,他害的我父亲死掉,我也算为父亲报了仇,我们两清了。”
闻婧眸光一沉,指尖狠狠嵌进手包柔软的皮革,声音冷得发脆:“你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叫报仇?白建成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吗?他投海而死,算便宜他了。”
饶是白建成疑似杀人,但白苏苏听到别人说自己的父亲,到底忍不住,正要辩解。
方城出来打圆场:“两位,咱们还是说正题吧。沉二少这件事,说大可大,国家对非法种植一直都是严惩不贷,现在是最好的走动时机。”
这话成功拉回两个女人的恩怨,她们都看着方城,听他分析事态。
方城律师的想法是,那块地契上的签名很可能不是沉澍亲笔签下,因为当时的沉澍失踪下落不明,而且当时沉澍十四岁不是成年人,不构成完全行为主体,也就是说已经过了十年的追溯期,现在即便是判刑也会从轻。况且证据链并不齐全,单凭一块地契,很难定罪。
“眼下,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与当事人见一面,这个我来安排,就这几天,到时候你们都去吗?”方城问。
闻婧没有接话,她很想去看看儿子,可是沉父现在就是撇清与沉澍的关系,也不允许她插手,所以她没办法去。
她看向白苏苏,描画得精细的眉眼里全是对儿子的思念,以及对白苏苏作肯定回答的期待。
“当然!”白苏苏说。
方城说:“那好,你记着我们的思路就是,证据不足,不起诉;即便证据齐全,也要从他口中找到切入口,这样的案件的关键切入点,往往暗藏在蛛丝马迹里。”
白苏苏点点头。
“还有,到时候你作为我的助手,而非家人,不能带东西,不能乱说话。”
方城叮嘱。
“一定听您的。”
说完,方城起身去了邻桌,轻声询问马小玉和吴央:“要不要吃点甜品,他家的草莓拿破仑央央很喜欢……”
此时,闻婧看白苏苏的眼神略有缓和,看到邻桌上了些甜品,问白苏苏:“你要吃点什么?”
“不用了,很饱。”方城一离开,白苏苏倍感拘束。
闻婧瞧出她的不自在,睇了她一眼:“不用装作很亲近,我们本就不熟,包括你母亲,死之前的那些年,我们俩一直不和睦。”
白苏苏没说话,主要是不知道怎么接话。
闻婧捏着勺子,抿了一口,抬眼说:“我不喜欢你母亲,当然你也别指望我喜欢你。”
白苏苏的背往后一靠:“沉夫人,既然你那么说了,我也不装了。你的喜欢对我来说,毫无价值。与其说这些毫无边际的话,不如聊聊刚才方律师的话。沉澍十四岁那年失踪了,我觉得这个才是应该切入的关键点。只要我们找到他失踪后去了哪里,也许就能找到真正签署地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