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苏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好像吴央下一句可能推翻吴歆的所有话，她的父亲什么都没有做过，一如记忆里美好。
“抱歉，具体哪一句，我不太清楚。”吴央抿着唇不好意思道。
白苏苏整个人又回到刚才的状态，苍白、无助。
吴央又说：“当然我说的不一定对，你听听就好，不过，我得跟你说一声谢谢，本来我不愿意来，要不是小玉非要拉我过来，我也听不到我妈的那句道歉。”
白苏苏闻言，对马小玉扯了个勉强的笑：“谢谢。”
“大家都是朋友嘛，说这些多见外。”马小玉露齿笑道，“咱们等会去哪里吃饭？饿了。”
白苏苏提不起精神，没有说话。
吴央提起有个餐厅的焗饭不错，跟司机说了地址，白苏苏听到想起检察厅就在那附近，遂告诉司机把她送到检察厅，办完事去餐厅跟她们汇合。
到了检察厅门口，白苏苏给曾凝打了电话，询问可以直接去复看。她去了曾凝办公室，资料员一眼看到她，抬手冲她挥挥手：“白小姐，来这里，你要的资料都在我这里。”
白苏苏过去，资料员已经整理好龙胜贪污案的资料，按照时间顺序一一摆在她面前。
一张张翻过去，有明细有具体的陈述，还有第三人的证词，而每一份上面都有沉澍的红色戳印。
她对龙胜内部的运作不太了解，但是也能看出这些资料没有掺假。
所以，龙胜高层领导确实层层互相打掩护，这些领导白苏苏各个都熟悉，白皮书上记录了他们的资料和背景，而最终龙胜集团出现巨大亏空，再加上巨大的工程事故，没有一个人有担当，统一口径把脏水泼到白建成身上。
底下的人做错事，人们总会习惯性去指责顶上的那个人。
白建成很可能就是在这种身心双重压力下，想到了逃跑。
然而，重新回顾整个事件，到了最后，白苏苏满目苍凉。
他不是说，自己是她最疼爱的女儿吗？
那他买的机票为什么没有她的那一张，为什么他直到最后都没有留给她一句话？
哪怕是通知她一声，也好过从执法人员口中知道这些事。
她引以为荣的父亲，似乎并不是记忆中那样顶天立地，那样重视她。
目光来到所有文件最后的署名处，沉澍的亲笔签名，一笔一划端正严肃，连一撇一捺都很克制，挺像小孩子练字时的那份小心和认真。
力透纸背，墨油洇过去为那些凹凸染上颜色。
许是注意到白苏苏一直盯着沉澍的签名发呆，资料员脑补她在为一段无疾而终的三角恋而悲伤，资料员想安慰她道：“曾经为了这个案子，沉检一周七天住在办公室，没有回家，那时我认为他是最敬业的检察官，没想到啊，世事无常。”
“他为了把我爸送进监狱，这么拼命，怪不得他那么不要命。”白苏苏喃喃自语。
资料员没听清，问：“什么？”
“没什么，”
资料员说完就把文件重新整理到箱子里。
白苏苏则想，他今年二十七岁，背靠沉家这种世族大家，白建成五十九岁，白手起家，两人相差三十岁，生意上的交叉也不多。
沉澍怎么对她父亲有这么大的仇恨？
要说有仇恨，看到她，他应该无视或者再多踩一脚，而不是三番两次帮她解围，和她腻歪在一起。
这个男人浑身都是迷，情绪都让人捉摸不定。
白苏苏沉思的时候，没注意曾凝坐到她对面，端了个杯水放在她面前。
办公室里其他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曾凝看着白苏苏，说：“资料没有问题的话，我就存档了，不到特殊情况不会再拿出来了。”
“没有问题。”白苏苏说。
面对面坐着，曾凝才看清，眼前的女孩长得是真漂亮，脸上不带一点妆，皮肤透亮，高马尾上的那根黑色头绳都让人梦回青春年少。
曾凝觉得父亲说得对，自己是检察官，代表公正，为人民服务，不应该拘泥于儿女情长，那些痴男怨女的调调不适合自己。
她承认，在感情上，非沉澍不可。
而眼前的女孩确实容貌过人，沉澍喜欢无可厚非，她也喜欢，那就大度一点，反正沉澍最终要同她结婚。
退后一点，也许才能拥有。
曾凝不想拐弯抹角，笑着问：“白苏苏，你喜欢还喜欢沉澍吗？”
在这里，谈感情？
白苏苏不解，但还是摇摇头。
曾凝点点头，眼睛里的敌意消失不见：“行，我知道了。”
白苏苏问：“就这样？你不应该告诉我离他远点吗？毕竟我们曾经……”
“对。”曾凝出声阻止她说下去，“曾经就是曾经，他现在只把你当妹妹看待，我也会跟他一样对你这个妹妹好。”
白苏苏：“我真是开了眼界。”
真是离了大谱，有眼的人都能看出沉澍没把她当做妹妹。
曾凝不以为然：“你还小。”
白苏苏点点头，敬佩道：“没错，我还小，沉澍那种老男人怎么会是我的菜。”
曾凝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笃定道：“是不是都无所谓，反正，你们之间隔着的鸿沟，谁也跨不过去。”
“是啊，现在我就盼着曾检察官你和他早日喜结连理，把这个祸害关在家里，不要再出来。”
白苏苏跟曾凝道了谢就离开了。
在出租车上，白苏苏点开马小玉发来的餐厅位置，好巧不巧，正是她前不久被辞退的餐厅。
白苏苏直接拨电话过去：“马小玉，你们已经在餐厅里坐着了？吃上没？”
马小玉说：“还没……额，服务员端着菜过来了，苏苏你喜欢吃哪个，名称报给我，我先给你点菜。”
白苏苏：“你们先吃着，我等下过去。”
挂了电话，白苏苏让司机师傅开慢点，想着等她到了地方，或许马小玉她们已经吃完了，她只需要在外边等着就好，不用进去碰见以前的同事。
想的很好，可是她没有料到餐厅里这会儿正热闹着，几个人都在等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