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零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凌晨时分的我军前线指挥部内,十二名作战参谋围在铺满地图的方桌前,煤油灯的烟都熏黑了窑洞顶部的黄土,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烟草和汗水的味道。
徐景行站在一旁的角落里,看着叶政委用红铅笔在地图上划出三道粗壮的箭头,全都指向了正太铁路的咽喉部位。
“情报已经得到了确认,”师部作战科长指着密码本残页,开口道:“敌军第109师团的装甲列车,将于26日凌晨抵达阳泉境内,车上装载了至少十二门九四式山炮。”
他边说边用手指顺着铁路线滑动,“一旦这些火炮被分放到沿线各据点,我们反扫荡的代价会直接翻倍。”
沙盘旁,129师的参谋长,突然抓起一把工兵铲,*下手利落的铲断了象征正太铁路的细木条,“我们或许可以重点破坏娘子关至榆次段的12座桥梁跟7处隧道。”
“这么说的话,也可以发动地方游击,瘫痪敌军的通讯系统。”
“而我们的主力部队,可以利用隘口地形,伏击敌方的增援部队。”
“但我们仅剩三天时间来安排作战计划。”而后,叶政委看向了站在角落里的徐景行,继续开口说道:“当初缴获的坦克履带板,兵工厂已经将其改成了轨道夹断器,能有效卡住火车的轮毂。”
突然,机要员冲进来递上延州传来的急电,而后译电员快速念出关键内容: “批准战役提前行动。”
窑洞里骤然安静无比,只听得见火盆里的木炭爆裂产生的噼啪声。
到了十二月二十四日晚八点十七分,正太铁路白羊墅段的钢轨在月光下泛着森然的冷光,徐景行趴在附近一处高地的乱石堆里,耳朵贴着地面,隐约能听见远方传来的闷震声,那应该就是敌军运输装甲的列车行驶中闹出来的动静。
“看样子是快来了。”说着,王铁栓就把履带板夹断器卡进铁轨接缝处,这玩意是用坦克的驱动轮改装来的,锯齿状的凹槽,恰好能咬住火车的轮缘。
巴特尔的布置也很硬核,他在铁轨内侧绑了半截坦克炮管,当列车被卡住急刹时,炮管会通过杠杆原理直接撬翻前三节车厢。
“来自青松的信号!”通讯兵突然举起蒙着红布的手电筒,三短一长的闪光来自对面山腰处,那里是潜伏在阳泉站的自己人。
王铁栓见状,直接拉燃了一条导火索,黑暗中,一条火蛇沿着铁轨飞速爬向远方。
其实,在白羊墅隧道口前,也有三十名工兵埋伏在铁轨两侧,更是像王铁栓一般,用坦克履带改装的夹轨器卡住了接头螺栓,金属摩擦声甚至惊飞了枯树上的寒鸦。
只是他们在动手前,发现了来的不是装甲列车,而是一辆装载了煤炭的货车,发现这一点后,他们没有选择动手,而是放这辆诱饵车过去,毕竟,己方队伍里有还隐约记得些细节的徐景行在,大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上当受骗。
不过他们不炸,不代表后面其他路段的埋伏人员不炸,毕竟还有一种可能,万一敌军将他们的武器分散藏在装载货车的煤堆里怎么办?
确定放这辆货车通行后,徐景行他们立马给五十里外的游击队发信号,示意他们动手拦截这辆怀疑不是敌军诱饵的诱饵。
真正的装甲列车,直到二十五日凌晨才出现在徐景行他们视野里,因为没有贸然行动,此刻正太线还算完整没有被炸的瘫痪成断断续续的废铁。
当装甲列车被卡住的那一瞬间,埋伏在路基附近的王铁栓才拉燃连环地雷,这玩意都是近段时日他们缴获的好东西,每颗都能炸出三米宽深坑。
随着这边战斗被拉响,拉煤的那列货车经历寿阳段时也被卡着冲向了山崖,果然如徐景行原先猜想的那般,从车厢里滚落出了零星的山炮零件箱,那些鬼子果然做了两手打算,将运送的武器藏了一部分进媒堆里。
其他几个站点,也没有忘记给鬼子制造混乱,有些地方被游击队用炸药+硫磺制造出了窒息性的烟雾 ,有些则是往鬼子的水塔里投入破伤风菌培养液,这玩意可不好搞,费了老大力气才从鬼子医院的实验室里弄出来。
这场突袭战,一直到二十日才结束,战后总结会上,大家梳理完这场战役的全过程,才知道己方大获全胜,摧毁了敌方掌握的正太线桥梁18座、隧道9处,最起码能让其瘫痪23天, 同蒲线扒了鬼子铺设的铁轨42公里,而后将铁轨全部运往黄崖洞兵工厂,至于徐景行所在的线段,直接炸毁装甲列车一列,缴获山炮五门,歼敌三十人。
“大家休息休息准备下一场战斗吧。”叶政委把铅笔扔在地图上,“周政委他们口中的大战才刚开始呢。”
………………
在凛冽的寒风中,徐景行趴在雪窝子里,盯着远处公路上溃退的敌军辎重队。
前段时间还漆光锃亮的九四式山炮,此刻像破铜烂铁般被拖在马车后,炮管上还结着厚厚的冰凌。
“这是最后一战了,今天这场战役结束,这场大战也可以正式宣告结束。”叶政委的胡子上挂满了霜花,神情却比昨日松散不少。
倒是王铁栓跟那个草原汉子巴特尔摸到敌军营地附近时,发现了极其诡异的现象,三十多辆汽车引擎被拆走,选用马匹拖拽车身,更有敌军士兵焚烧自己的密码本跟和军旗,若是徐景行在这,凭他的玩里,能隐约看出灰烬里第36师团的字样来。
徐景行拿着自制望远镜,也将敌军营地内的诡异景象尽收眼底,“小九,你说他们在害怕什么?明明他们都是一群丧心病狂的侵略者。”
“怕你呗还能怕什么,宿主,仅你一人,就狙杀了他们无数士兵,你都直接成了他们那边闻之色变的索命幽灵了。”
说话间,总攻信号被升起,己方所有武器同时开火,徐景行的狙枪,已经瞄准了一个正在烧文件的敌军军官,因为他已经察觉到敌人有拉手雷自爆的倾向,这让他如何能忍,被他选中的敌人,最后只能死在他的枪下,而不是死在所谓的武士精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