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小小一路巡视，每到一处边关就会待上几天，当然都是悄悄的。
到苜山关时，容小小仅带了以郑勇为首的亲卫五人，走的时候自然也是如此。
一行六人轻车简行，容小小也没有提前跟边关将领打招呼，所以并无人知晓容小小的行踪。
哪怕是苜山关的将领，也只是知道容小小会去巡视边关，但到底下一站是哪一处就不知道了。
更何况苜山关的将军姜武性格独树一帜，毕竟不是谁都能端下碗骂娘的。
容小小也是后来才知道，为什么姜武明明是通过平北侯姜正荣升上来的，算得上是姜家义子，姜正荣给的评价却是脑有反骨。
事情也很简单，姜武原来不姓姜，为了往上爬千方百计地搭上了姜正荣。
姜正荣本就因自己三个儿子没一个是有才之将发愁，姜武凑上来正好解了他燃眉之急。
姜武虽然出生草根，但人的天赋真的说不准，从姜武自己独自打拼就能凭自身升任五品校尉就能看出来，姜武对战事有出乎常人的敏锐直觉。
姜正荣本意是想让姜武辅佐姜玉柏，稳定平北侯府，因此才将姜武收做义子，还帮他改了姜姓。
姜正荣的眼光确实不错，姜武也成功凭借着姜正荣的关系参加了数次剿匪行动，收获颇多。
后来当苜山关的将军因年老致仕后，姜正荣就一力推举姜武成了苜山关的新任将军。
可令姜正荣没想到的是，姜武到了苜山关之后，前两年还算不错，月月都有信寄回平北侯府，等两年过后，姜武的态度就越来越敷衍。
姜正荣哪还有不明白的，他这是给人做了踏板。
姜武却丝毫不觉得自己做得不对，在姜正荣写信来问的时候，直接了当的就给回了消息。
姜武此人从草根起家的，能凭着一股子狠劲往上爬的人，自然有自己的傲骨。
姜正荣身为平北侯，靠军功晋升，他服，也钦佩，所以认姜正荣当义父他没意见，那声义父也喊的真心实意。
但姜玉柏是个什么玩意，也配他去辅佐。
姜武将姜玉柏贬的一文不值，什么没主见，女人思维，没有勇武之气，窝里斗……
洋洋洒洒的骂了一大堆，最后还写了个结尾，他对姜正荣绝无二心，也绝对没有背叛姜家的意思，但要是想他辅佐姜玉柏那个草包，做梦！
姜正荣收到信后生气是肯定的，可过后却又觉得悲哀。
一个半路收的义子都能看出来他儿子的志大才疏，他这个做父亲的却还在自欺欺人。
姜玉柏知道后还曾跟姜正荣告过状。
“我就知道他靠不住，一个平民出身的人，跟他能讲什么信用！”
“父亲，姜武此人背信弃义，咱们还是早做处理的好。”
姜正荣看着姜玉柏的义愤填膺，心中波澜更深。
志大才疏就算了，还不能容人，怪不得没人服他。
姜玉柏还在滔滔不绝，压根没看见自己的父亲目光中对他已经有了失望。
姜武将姜玉柏一通臭骂后，反而跟姜家的走动又勤快了起来。
不过，随之而来的就是对姜玉柏的嫌弃摆在了面子上。
年礼永远只有姜正荣一个人的份，其他人是通通没有的，还特意在信中备明他对平北侯府的其他人有多看不上。
因此平北侯府的其他人对姜武都恨的牙痒痒，天天变着法的对姜正荣说姜武的坏话。
哪怕姜正荣对姜武再多的欣赏，在家人不停歇的念叨下也生烦了。
个死小子，既然给他一个人的就不能让人直接送给他，非得犯贱的指明他儿子转送，想被抽了是不是。
因此，姜正荣对姜武的感观很是复杂，所以在容小小要出发苜山关时，还是一时气不过的写了个脑有反骨四字。
不过姜正荣对姜武的信任却是极高的，在容小小出发后，姜正荣怕容小小因为他的四个字对姜武生出误会，还特意又写了一封解释缘由，并在信中附上了一段话。
“殿下，姜武此人傲气十足却又有些犯浑，殿下初入苜山关若因为姜武犯浑而对殿下不敬，还望殿下对他不用客气，只希望能看在老臣的面子上给他留条命就行。”
话是这样说，容小小还是从信中看出了姜正荣对姜武的爱护之意。
在回想当时姜正荣病重时的盘算，容小小大概明白了，若是没有她横插一杠，恐怕姜武就是姜正荣留给姜云康的后手了。
她就说仅凭立储最多保证姜家不被吞并，但衰落是肯定的，姜玉柏不可能受得住平北侯府的荣光。
估计若是立储成功，姜云康也会立刻被送出国都，交给姜武抚养教育了。
看不出来啊，容小小暗想，姜正荣对亲儿子的防范恐怕从很早就开始了，姜武的事只是个导火索。
怪不得姜玉柏被卸的那么彻底，从一开始姜正荣就做好了更换继承人的准备。
老谋深算。
姜正荣看似一意孤行，执意立储，实际上不过是拿国都姜家吸引视线，即将被送出国都的姜云康还有远在苜山关的姜武才是姜正荣真正留下的姜家根基。
估计到时候姜正荣的虎符也会被送至姜武手中吧。
容小小摩挲着袖子里的半枚虎符，眼中的柔和一闪而过。
这是她那个便宜爹硬塞给她的，就怕她在外面受罪。
容小小嘴角笑意加深，亲情的羁绊啊，她也有了。
因为姜正荣的信寄来的及时，容小小本来想要降姜武的职，最后却还是放弃了。
不过容小小也没让姜武好过，在罚了姜武二十鞭之后，容小小将姜正荣的信摆在了趴在凳子上起不来的姜武面前，语带嘲讽的说道。
“为难平北侯这么大的岁数了，还要为你舍下老脸向本宫求情，姜武，你好样的啊。”
本来还硬挺着疼痛的姜武，眼眶立刻就泛红了。
容小小一转身，冷哼。
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