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小小沉着嗓子将事情一一道出,末了问道。
“红粉落是朱薇蝉给的吧?”
看似疑问,实则肯定。
朱薇蝶没有那个头脑,能将药毫无痕迹的送到景元皇宫。
朱薇蝉看上去也没有,但容小小就是笃定是她!
朱彦泽没回话,只是目光沉压着风暴,让人不安的心惊。
良久,朱彦泽才开口,声音暗哑。
“这事,朕会给你一个交代,其余的到此为止了。”
容小小自然看得出朱彦泽对红粉落的憎恶,或许还有点别什么,但容小小不打算再追究下去,她对其他国家的隐私没什么兴趣。
只要罪魁祸首能得到惩罚,容小小可以息事宁人。
更何况,容小小打量着朱彦泽的眼神,估计朱薇蝉的下场不一定比落在她手里好。
容小小走后,朱彦泽依旧坐在黄座上一言不发,直到一个脚步声逐渐靠近。
“怎么了?又气成了这样,那景元来的又给你出什么难题了?”
朱彦瑞是知道的,朱彦泽今天召了容小小觐见。
难不成出什么岔子了?
不对啊,真有什么事以他弟的性子,怎么可能放对方离开。
朱彦瑞正思索着,朱彦泽开口了。
“你之前说将她们配人的事,我同意了。”
朱彦瑞一愣,他之前确实找机会跟朱彦泽提了一句,如果不想管了就给朱薇蝉和朱薇蝶一人配个驸马,保证到时候什么事都不用心烦了。
朱雀国的驸马和其他国家最不同的,就是公主与驸马成亲后,公主府将被国君收回,折合成银钱添作嫁妆,公主须与驸马同住夫家。
这条规则极大的限制了公主的尊贵身份,她们必须和其他女子一样,晨昏定省,侍奉公婆。
她们与其他出嫁女的区别将在出嫁后一般无二,这对于朱薇蝉和朱薇蝶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朱彦瑞靠近朱彦泽,声音变得和缓:“怎么了?”
朱彦泽看着朱彦瑞,自嘲一般说道,“红粉落,我倒是不知道她们胆子这么大,不仅敢碰禁药,还敢送去他国兴风作浪。”
朱彦瑞闭了闭眼,再睁开就是一片深渊。
“嫁了吧,留不得了。”
“嗯。”
朱彦泽轻轻点头。
第三日,容小小已经收拾妥当,打算明日就启程回国,结果就听到了朱彦泽给两位公主赐了婚的消息。
朱薇蝉嫁的是宁国公府的三少爷,朱薇蝶嫁的则是定远侯府的四少爷。
这两家的共同点都是位高权重,而两位驸马人选的共同点则是纨绔子弟,受长辈宠爱。
容小小几乎瞬间就明白了朱彦泽的用意。
位高权重,能压得住儿媳妇。
非长,不承爵。
纨绔,不好掌控。
受长辈宠爱,无法无天。
很显然,朱薇蝉和朱薇蝶废了,朱彦泽不打算给她们任何能在兴风作浪的机会。
容小小几乎可以想象两人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
朱雀虽然准许女子提出和离,但朱薇蝉和朱薇蝶显然不在此列,天子赐婚,便是和离也得经由天子同意。
再加上朱薇蝉和朱薇蝶往日的作风,夫家对她们俩能有好印象才怪呢。
啧啧啧,容小小感慨道,还得是权利啊,解决事情多简单。
容小小能想到的事,朱薇蝉和朱薇蝶自然也能想到。
所以打从圣旨下达后,朱薇蝉和我朱薇蝶就跑到了朱彦泽的寝宫门口跪着求情。
“父皇,您出来看看女儿啊,父皇。”
朱薇蝶拖着病体,一边哭喊一边咳嗽,看着好不可怜。
朱薇蝉眼泪吧嗒吧嗒的掉,这次是真的发慌了。
“父皇,女儿知错了,女儿不该不顾礼数,女儿真的知错了,父皇,再放过女儿这一次吧。”
两人在殿外哭求了半个时辰,朱薇蝶甚至哭抽过去一回,殿内才传来了一声“进”。
两人不敢耽误,连忙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进入殿内,一进去就又直直的跪了下去。
朱彦泽看着两人哭肿的双眼,心下毫无波动。
“大早上的,跑朕这里来哭什么。”
斥责。
朱薇蝉和朱薇蝶心下一颤,父皇看见她们第一眼,竟然就是斥责。
两人心下悲凉,朱薇蝉连忙膝行几步,来到朱彦泽面前,眼泪说来就来。
“父皇,放过女儿这一回吧,女儿再也不敢了。”
朱彦泽看着朱薇蝉的眼泪,只觉得可笑至极。
他抬起朱薇蝉的下巴,声音透着冰冷:“放过你可以啊,那你能告诉朕,红粉落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吗?”
朱薇蝉身体一僵,瞳孔缩紧,很快又调整了状态。
“父皇,女儿不知道您在说什么,红粉落?那不是宫廷禁药吗?女儿怎会有。”
朱薇蝉再怎么伪装,那一瞬间的僵硬也顺着朱彦泽的指尖,明白的传给了他。
朱彦泽将手收回,用床边的手帕仔细的擦拭自己的指尖,随后将手帕扔到地上。
朱薇蝉的目光随着手帕的掉落而变得惨白。
“父皇……”
朱彦泽神色颇为自嘲,自顾自的说道:“朕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你竟然有这般手段,都能去他国兴风作浪了,留在这皇宫可真是委屈了你,还是嫁了人去夫家好好受教吧。”
朱薇蝶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只听懂了朱彦泽最后一句。
她崩溃的哭喊道:“父皇,您这是逼着女儿去死啊。”
朱彦泽却面色阴狠的低喝道:“那就去死啊。”
朱薇蝉和朱薇蝶不可置信的看向朱彦泽,眼泪都忘了该怎么流,就这么含在眼眶里。
“父皇……”
朱彦泽冷哼:“想死,可以,但死后你们将不再是皇室中人,朕会将你们逐出皇室,尸体不许葬入皇陵。”
“父皇!”
朱薇蝉和朱薇蝶在控制不住的哀嚎出声。
朱彦泽怒吼道:“滚!”
“要么乖乖嫁人,要么死的远点,你们自己看着办!”
朱薇蝉和朱薇蝶看着朱彦泽冷硬的面庞,终于明白她们没有选择了。
马德上前劝道:“两位公主殿下,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嫁人也没什么不好的,两位的夫家可都是皇上精挑细选才定下的,还是谢恩吧。”
朱薇蝉和朱薇蝶目光愤恨的盯着马德,刚刚得痛苦悲伤全然不见,只剩下怒火在眼眶里燃烧。
“一个阉人,也敢来教本公主做事!”
眼见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朱薇蝉和朱薇蝶也不装了,两人站起身,看向朱彦泽的目光也充满了怒火。
“父皇,希望您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女儿必将如您所愿,好好的在夫家活下去。”
朱薇蝶咬着牙,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这些话。
朱薇蝉也直接得多,却也更加不客气。
“父皇,女儿出嫁后,希望您身体健康,活的长长久久,好好看着女儿是如何生活的!”
两人说完就离开了,只留下朱彦泽和马德在殿内。
“皇上。”
马德担忧的轻唤道。
朱彦泽闭了闭眼,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