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德宗顶着两个黑眼圈上朝了,没办法,太过兴奋导致他怎么都没办法合上双眼,就那么眼睁睁瞪着眼睛躺到了天亮。
福禄今夜值班,半夜去查看德宗是否睡得安稳,有没有踢被子时差点没被两眼圆睁的德宗吓死,要不是德宗出声的快,福禄都觉得自己没看住皇上安全,打算以死谢罪了。
德宗看见福禄时,僵硬的扭动脖颈,双眼中泛起血丝:“福禄,朕睡不着。”
被吓得快要心脏停跳的福禄:你睡不着也不能这么吓我啊,他连殉葬的姿势都想好了!
因为昨晚的过度惊吓,今日的早朝是寿喜陪着德宗来的。
“升殿。”
寿喜的嗓音高昂的在大殿内回响,确保每一位朝臣都能听见。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说是这么说,德宗的目光却紧紧的盯着武将那边的平北侯,眼里的急迫几乎望眼欲穿。
平北侯也没让德宗等太久,自从答应容小小的要求后,平北侯就一直在做心理建设,早就有了准备。
此刻他轻轻的抚摸袖中的虎符,那是他们姜家几代人的心血啊。
想到这,姜正荣的心里涌上苦涩,若非子孙无才,这枚虎符本该一直属于姜家的。
握了握拳头,虎符冰冷的触感唤回了他的思绪,姜正荣叹口气,出了队伍后跪地行礼,额头紧紧的贴着地面。
“启禀皇上,臣有本要奏。”
德宗眼睛一亮,心下突突直跳,来了!
“说。”
德宗压制住内心的激动,看着姜正荣一眨不眨,语气却不自觉透露出期待。
朝臣们倒是被德宗的回答惊了一下,要知道自从平北侯主张早立太子之后,德宗对平北侯那就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别说让平北侯奏本了,基本上只要平北侯一说话,德宗就得炸,要么退朝,要么就不听,可谓是相当任性了。
怎么今日…?
陈博康不知为何眉头一跳,心里开始发慌,就好像有什么事马上要脱离掌控了一样。
姜正荣深呼口气,随后开口道:“臣有罪。”
三个字,让朝臣陷入了迷茫。
陈博康眉心跳的更厉害了。
“臣年老体衰,脑子泛起了糊涂,竟然在皇上千秋鼎盛之际请求立储,实在是不知可谓。”
朝臣们:你之前坚持立储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姜正荣还在继续:“臣自知犯下糊涂,惹皇上不悦,实在惭愧。”
“今愿奉上虎符,返还兵权,以求皇上息怒,莫在降罪于臣。”
轰……
炸的朝臣们两眼发昏,就连君世毅都不可思议的看向姜正荣。
姜正荣不为所动,只是将虎符举过自己头顶,众人的视线紧紧的盯着那块虎符,目光中神色不明。
陈博康这下知道不详的预感到底是什么了,他咬了咬牙,上前一步劝阻道:“皇上,平北侯虽说在立储一事上太过着急,但念在其多年镇守边关的份上,还请皇上饶恕一二,边关不可无将啊。”
陈博康心里发堵,能让平北侯上交兵权他当然乐意,若是以前他巴不得平北侯上交,到时候只要他让女儿多吹吹枕头风,还怕兵权不到手?
但问题是现在,陈博康敢肯定,只要德宗收回了兵权,那他离死也没几步了。
哪怕他是文官之首,但对上手握兵权的德宗,他没有丝毫胜算。
所以,无论如何,兵权绝不能落入德宗手里。
要是姜正荣识趣,只要在此刻顺着他的话诉苦一番,兵权自然还会捏在姜家手中。
说到底,陈博康压根就不知道平北侯抽的哪门子风,好好的兵权为什么要上交呢!
可惜他想的挺好,姜正荣却丝毫不领情,比起姜家的安全,兵权舍也就舍了,落在德宗手里也好过落在他们这些玩心眼的文臣手里。
若是真的如此,姜家怕是连渣都不剩!
姜正荣看着陈博康,眸底冷色丝毫不加遮掩,嘲讽道:“左都御史说笑了,惹皇上发怒岂能用劳苦功高就能带过。这朝堂上的大人,谁不能说一句劳苦功高,难道就因为此就能不停的惹皇上生气了?”
陈博康:麻卖批,麻卖批,你知道吗!
他可是在为了姜家说话,怎么还被怼了一通呢。
陈博康脸色刹时黑了下来。
姜正荣不以为意,容小小让他成为德宗的刃,刃要指向谁他当然知道,所有妨碍德宗当政的人,这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陈博康这个左都御史,他能有好话才怪呢。
而且姜正荣又不是傻子,陈博康哪里是为了他,分明是为了自己。
多年的朝堂浸泡,哪怕姜正荣原来是个憨子,现在也该心有七窍了,何况他本来就不憨,如今的情况,他和陈博康注定只能活一个了。
姜正荣正色看向德宗:“皇上,臣愿用虎符向皇上证明臣的悔意,还望皇上收下虎符,成全臣的悔过之心。”
陈博康简直气疯了,被姜正荣明着怼了一顿,还不得不忍着替他开脱,陈博康只觉得心头慌发堵,无名火在里面直冒,却又不能发泄。
“皇上。”陈博康脸色发青,却还不得不开口,“若是平北侯交了兵权却无可靠之人执掌,与我国江山社稷恐怕有恙啊。”
还没等德宗说什么,姜正荣已经怒斥道:“陈御史到底是何居心,为何非要阻止本侯上交兵权,不然本侯向皇上证明诚意?”
陈博康心下吐血,这是证不证明诚意的事吗?这特么要是让你上交了,他的命就要没了!
陈博康哪怕再能忍,这时候也控制不住语气中的怒气:“平北侯多虑了,本官一切都是为了皇上考虑,若是上交兵权何人执掌?朱雀国若趁机发难,我国岂有一拼之力?”
德宗心里默默嘀咕:朱雀国发难他们本来也没有一拼之力,跟兵权在谁手里没有太大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