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夫人不愿意吗?”
刘表故意这么问,仔细观察她的反应。
此刻,蔡夫人确信刘表真的在怀疑她了。
她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轻声说道:“既然是好事,我当然愿意。
只是天都快黑了,不如改天吧,明天再检查,你觉得如何?”
“明天……”
刘表想了想,医生那边还没安排好,于是点了点头:“夫人考虑得周全,明天也行。
到时候一起请大夫来检查。”
“好!”
蔡夫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
她缓缓站起身:“夫君,我熬了些银耳粥,应该差不多了,我去给你端来。”
刘表笑了笑,低声说:“哎呀,夫人天天给我熬这粥,说真的,我还真馋这口儿了!”
“那夫君稍等片刻。”
蔡夫人行了个礼,弯着腰出了门。
她必须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蔡瑁!
“什么?”
“刘表怀疑我姐了?”
蔡瑁猛地吸了口冷气,头皮一阵发麻,背后冷汗直流。
按理说,计划才刚刚开始,毒也才下了两次,怎么可能被发现?他怎么想都想不通,觉得这事简直荒谬至极。
这可如何是好?
这该怎么办才好?
哎,要是刘表知道了得找大夫这事,那咱姐怀孕的事可就捂不住了。
刘表一旦起了疑心,不用想也知道那孩子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到时候,他不得火冒三丈,借机找蔡家的茬儿,调集兵马,把蔡家在荆州的势力给一锅端了?
完了,这回是真完了!
蔡瑁一想到这儿,心里就发憷,差点没崩溃。
他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接着吩咐道:“你赶紧给我去宛县找曹操,跟他说情况有变,让他明儿一早就赶到襄阳来!”
蔡中一听,赶紧拱手说道:“好嘞,哥!”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撒腿就跑,趁着夜禁还没巡到,骑马溜出了城。
蔡瑁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曹操在宛县呢,就算骑快马也得好几个时辰才能到。
可刘表已经对咱姐起了疑心了,她能不能撑到曹操回来帮忙,还真不好说。
要是撑不住……
那后果不堪设想,蔡家根本承受不了!
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蔡瑁深吸了一口气,握紧拳头,恨恨地说:“刘表,既然你不让蔡家好过,我也不会乖乖等死!”
“蔡和!”
“大哥!”
蔡瑁冷冷地说:“你赶紧去调动城里的守军,让他们随时准备行动,听我的命令!”
蔡和一听,愣住了:“大哥,咱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这可是谋害主人,蔡家会被荆州那些世家大族骂死的!”
话又说回来。
刘表虽然只是个地方官,不是皇帝,但东汉末年有个很奇葩的现象,叫“二元君主制”。就是说明面上有个皇帝,但实际上还有个“皇帝”,就是你的举荐人。
在郡里,这个“皇帝”
就是太守。
对蔡瑁来说!
他心目中的那个“皇帝”
就是荆州牧刘表!
可以说,没有刘表,就没有蔡家今天的地位。
但现在蔡瑁居然要对自己的举荐人刘表下手,这在当时可是大逆不道,会被人骂成不忠不义之徒,受到士人的唾弃!
“唾弃就唾弃吧!”
蔡瑁也挺无奈的。
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总比被灭门强吧?你赶紧去办正事,别想太多,现在蔡家得拧成一股绳!”
蔡和连连点头:“明白,大哥!”
说完,转身就走,连头都没回。
蔡瑁一屁股坐下来,长长地舒了口气,定了定神。
蔡中、蔡和做的都是小事,只有他要直接跟刘表面对面。
从前的情谊,后来的变故!
今晚,这一切都得有个了断。
蔡瑁嘴上挺硬气,可心里直打鼓,琢磨了好久好久。
最后,他站起来往外走,“备车!”
“我要去州牧府。”
他叫来随从交代了一番,随从就赶紧去准备了。
不一会儿,车子就准备好了,蔡瑁借着夜色的掩护出了门。
吱扭一声!
大都督府和州牧府的距离其实挺近的。
蔡瑁心里乱糟糟的,还没觉得走了多远,就已经到了。
“大都督,您这是要见谁?”
“嗯!”
“那我去给您通报一声。”
“不必了!”
蔡瑁的态度十分强硬,推开门就往里闯,根本不顾侍从的阻拦。
侍从们一头雾水,只觉得气氛有点诡异,只好跟着他,同时给其他侍从使眼色,让他们赶紧去内院报告。
但是……
蔡瑁的动作实在太快,侍从们还没来得及传话,他就已经闯进了内宅。
卧室里,刘表正和蔡夫人说话呢。
突然听到外面乱哄哄的,刘表皱起了眉头,往门口走去:“这是怎么回事……”
“德珪?”
刘表愣住了:“你怎么来了?”
蔡瑁拱手行礼:“主公,听说您身体欠佳,特地来探望您。”
刘表皱了皱眉,总觉得气氛不太对劲。
他刚才还在想和老婆做个身体检查呢,蔡瑁就气势汹汹地来了,这肯定不是巧合吧?
刘表冷哼一声,小声嘀咕:“我只是说想做个身体检查,又没说我病了,德珪你搞错了!”
刘表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装糊涂。
刘表只想着今晚能平安度过就算了,能拖一天是一天。
就在这时,他果然朝蔡瑁身后的一个侍从使了个眼色,那是他的心腹,绝对信得过。
他现在急需帮助!
侍从心领神会,正准备偷偷溜出去找帮手,突然有人大喊:
“快来人!把州牧府给我围起来,谁也不许进出,胆敢逃跑的,格杀勿论!”
说完还回头瞪了他一眼。
早就埋伏好的士兵立刻行动起来。
哗啦啦一阵响,刀光一闪。
那个刚准备溜走的侍从,当场就被砍死了。
“!”
大家都被吓了一跳,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刘表也被吓得不轻,他没想到蔡瑁真敢动手:“德珪,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蔡瑁松了口气,低声说道:“事情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你自己还不明白吗?如果我们蔡家再不行动,恐怕全家都要遭殃了吧?”
“哼!”
蔡瑁冷哼一声,眼神变得凶狠起来:“刘表,想当年你一个人跑到荆州,要是没有我们蔡家帮你,你恐怕连这个位子都坐不稳吧。”
刘表脸色铁青,无言以对。
蔡瑁看了他一眼:“可你现在在做什么呢?我们蔡家一直对你忠心耿耿,结果你却一个接一个地换掉了我们的人,你的手下全都是外人!”
“别人或许不清楚,但你能瞒得过我吗?”
“嗯!”
蔡瑁猛地往前迈了一步,他那双凶狠的眼睛就像锋利的剑,直刺刘表的心窝:“刘表,你好好琢磨琢磨,我们蔡家哪点对不住你了?”
“你说得没错!”
刘表爽快地承认了。
但他毕竟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说话还是很平静:“但这可不意味着你就能独霸荆州,这可是大汉的地盘,朝廷的地方,我身为汉室宗亲,也是荆州的主人!”
“你别瞎扯!”
蔡瑁毫不客气地反驳:“要是没我们蔡家,你刘表算哪根葱?你就是一堆扶不上墙的烂泥,说不定早就完蛋了!”
“你忘恩负义!”
“你不识好歹!”
“你卸磨杀驴!”
“……”
“你根本就不配当这个主人!”
蔡瑁一口气把所有怨气都发泄了出来。
这一下子!
在场的人都明白了。
他感觉心里畅快多了,轻松极了!
刘表嘴角轻轻上扬,很从容地说:“德珪,其实我从没想过要害你,你是我的小舅子,说到底,咱们是一家人!”
“呸!”
蔡瑁被气得火冒三丈,指着刘表的鼻子就开骂:“你还有脸说咱们是一家人?当初你设计对付我们蔡家的时候,怎么不说是一家人?”
“现在你快没命了,才说咱们是一家人!”
“刘表,你真是太**了!”
“我都替你觉得羞愧!”
“呸!”
蔡瑁差点把口水吐到刘表脸上。
这时候,屋子里的蔡夫人开口了:“德珪,他毕竟是你姐夫!”
蔡瑁长长地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刘表转过身,低声问道:“是你让德珪送信的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在你给我送银耳粥的时候,让侍女小翠送的信,对不对?”
蔡夫人毕竟是个女人,对这些复杂的权谋斗争不太了解。
而且,这件事她自己也觉得有点理亏,现在被刘表当面揭穿,顿时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哼!”
刘表冷哼一声,瞥了眼蔡瑁,又看了看蔡夫人:“你肚子里的孩子,不会不是我的吧?”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蔡夫人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不回答,那就是默认了。”
刘表心里五味杂陈,乱得跟一团麻似的:“我刚听说这事的时候还不敢相信,仔细想想,我每次都安排得很妥当,怎么可能怀上呢?”
“真没想到!”
“你这个**,居然敢在外面偷人!”
刘表下意识地就想动手打蔡夫人。
幸好蔡瑁反应快,一把抓住了刘表的手腕,用力一甩,把他摔在了地上。
“你还有脸打我姐姐?”
蔡瑁一脚就踹了过去,咬牙切齿地骂道:“你就怕你姐姐怀孕,为了让你的两个孩子有人照顾,没少费心思吧!”
“你有没有换位思考一下?”
“我姐同样是女人,漂亮且健全。
你却为了自己的权势野心,让她孤苦伶仃!”
“刘表!”
“你简直丧尽天良!”
“今天,我不宰了你,我都对不起自己!”
蔡瑁是真的火了,长久压抑的愤怒此刻彻底释放。
“姐!”
蔡瑁转头望向自己的亲姐姐。
“德珪,真就必须走到这一步吗?”
蔡夫人心中虽有不舍,毕竟与刘表共度了那么多岁月,感情还是有的。
“箭已经上弦,不得不射!”
蔡瑁心意已决,深吸一口气:“去,把东西取来。
事情已经说清楚了,我们不欠刘表什么,但也不能任由他这般毁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