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根本没有被宫女的恶劣态度所影响似的,云清漪还是保持着那副温和的笑容,
“姑姑有所不知,臣女是听从太后娘娘的指教。前往着瑞芳轩,来寻找姑姑听一听一些过往的渊源,还请姑姑费心。”
听到太后娘娘的称呼,这个一直冷笑连连,甚至对国公家的背景也不甚在意的宫女,面上的表情终于还是变了变。
然后是一段难以言喻的沉默,就在云清漪等的脚都有些麻了,天色眼看着也慢慢黑了下来的时候,就在她打算暂且放弃,然后下次再来的时候,这个宫女总算是动了动,给云清漪让了一条路出来。
她转身往那破破烂烂的房屋里走去,没有多说什么,云清漪明白,这是让她跟上的意思。
她心头一松,在心里默默的感谢了一下太后娘娘的恩德,然后也没有顾及太多,跟着这个脸有些吓人的姑姑,进了她住的房间。
房间里的陈设十分简单,似乎除了一张木板床,一个瘸了腿的桌子,一张掉了漆皮的矮凳,就只剩下了一盆要死不活的绿萝。
那植物云清漪觉得有些眼熟,并不是大梁特有的产物,联想到这个宫女身上的一些东犹装饰,想来,应该是什么东犹特有的植物吧。
这是做什么呢,种植些故土的植物,睹物思乡?
这倒是无可厚非的事,也跟云清漪的目的没有关系,
她只是为了二十三年前的那个秘密来的。
所以她刚一坐下,宫女给她倒了杯凉水,云清漪也丝毫没有生气,反而耐心十足,
毕竟这个宫女恐怕也只有白水,就连喝水的茶杯,都缺了一个豁口。
幸好有两个杯子,不然恐怕云清漪连水都没得喝。
“姑姑,不知可否请教尊姓大名?”
“什么尊姓大名,”
这个老宫女看了一眼云清漪,上下打量,似乎是在评判一些东西,
她顿了顿,开口询问。
“你刚刚说,你是云国公家的独女,云清漪,云大小姐,太后娘娘母家的姑娘?”
云清漪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又对这个感兴趣了,但是能有兴趣就是一件好事,
所以她点了点头,承认下来。
宫女难以言喻的目光里飞快的闪过一丝别样的神采,却又飞快的暗淡了下去,
云清漪没有打断这位宫女的思考,只是静静的等待,
而她也没有再等很久,没过几个呼吸,老宫女就闷着嗓子开口,
“我叫濮阳芝,云小姐有什么想问的,就尽快问吧。”
云清漪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点,这个老宫女似乎根本就不会跟其他人一样,自称是奴婢,
刚开始她以为她不知道她的身份,只是一时疏忽,
而现在,云清漪已经彻底坦白身份之后,这个叫做濮阳芝的宫女,也丝毫没有伏低做小的心思,这样的状态,让云清漪觉得十分有趣。
“原来是濮阳姑姑,真是幸会。实不相瞒,臣女到这儿来,的确是有些紧要的事情想要请教姑姑,希望姑姑可以替臣女解惑答难。”
濮阳芝点了点头,倒是也没有再继续傲着,
她的耳侧有几缕发丝垂下,将自己嘴边的烧伤给隐隐约约的遮挡一番,
从云清漪的角度去看,这样刚好盖住嘴边的疤痕的话,这位濮阳芝姑姑,竟然还有着几分天姿国色的容貌。
只是年岁稍微大些。嘴边的伤痕又完全破坏了这股美感,加上濮阳芝的表情从来愤怒难以自持,如此才硬生生的显得可怖起来。
这就是盛产美人的东犹国吗?云清漪有些明悟了,果然是传言不虚。
事实上,一开始云清漪会怀疑这个濮阳芝会是被外头的人卖进宫来,也是有着东犹国的原因,
东犹国的男人女人,似乎都十分的容貌姣好,面目五官深邃,皮肤白皙透亮,几乎每个人都是大眼睛高鼻梁的漂亮容貌,
而好看的人,在奴隶市场上,可是十分受到欢迎的。
更别说,只是一个战败的小国国民,
前些年刚打完仗的时候,大梁境内,有东犹国民被硬生生打死,而巡逻的官兵卫士也只是口头呵斥了几句,一点实质性的惩罚也未曾做出,
如此态度,可见一斑。
而此时,在宫里见到东犹国遗民的云清漪,自然先是下意识的想到了那边去。
不过看起来,这个濮阳芝身上的秘密,还有更多。
她的态度,周身的气度,对云清漪这样世家贵女也没有丝毫尊敬的模样,都让云清漪觉得惊讶。
越是了解,就越觉得背后故事蜿蜒曲折。
“指教谈不上,云小姐有需要,我答便是了。只要小姐出去不要大肆宣扬,不仅有违太后娘娘的旨意,也叨扰这个地方的清净。”
你看看,说话就是这么的毫不客气。
但是云清漪并不在意,她笑了笑,凑近一点开口。
“那就多谢濮阳姑姑了。臣女其实是想问,关于二十三年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否有什么事情一出,而导致死了不少人的时候?有关这个,希望濮阳姑姑,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云清漪其实也不知道这件事的纯正内核是什么,她只能大概的去模糊一下,给出一个大致的方向,以期让濮阳芝稍微回忆一下。
而不出所料的,濮阳芝肩膀抖动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想哭不哭的,看起来有些诡异,让坐在桌面的云清漪都吓了一跳。
“呵呵……是了,除了这个,你还能问什么呢,除了这个,又还有什么,是需要来瑞芳轩找一个疯女人,找一个苟延残喘的鬼魂来问话的呢,呵呵呵……”
濮阳芝的精神似乎受到了一些创伤,云清漪有些怔楞的看着,她来之前,太后娘娘可没有说过这个。
云清漪硬着头皮,没有让自己做出恐惧的表情来,硬生生的等到濮阳芝冷笑完,才忍不住的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不知道濮阳姑姑笑什么?刚刚说的这些,又都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