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山岛码头上,安欣拍着安杰的手背由衷的感谢道:“小妹,谢谢你,谢谢你们一家人。”
安杰笑着说道:“大姐,说这话可就见外了。”
安欣抚了抚安杰被海风吹乱的秀发,感叹的说道:“说实话,这些年也就你们没嫌弃我们,还总给我们捎这捎那的,你姐夫说了,患难见人心。”
安杰无奈的笑着说道:“这哪儿是姐夫说的,这是古人说的。”
“不管是谁说的,这句话说的千真万确,小妹,你摊上了个好男人。”
安杰下意识的撇了江德福的方向一眼,低声笑着道:“你忘了,当年你还担心我来着。”
安欣笑着说道:“我怎么会忘,幸好当初你嫁了,不然哪有这样的好日子。”
姐妹俩在这边说着体己话,而那边江德福和欧阳懿这对担挑也聊得情深意切。
对于欧阳懿不断的感谢,江德福笑着说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欧阳懿满是感动的说道:“老弟啊,真的,千言万语……”
见他有些动情,江德福笑着说道:“老兄,真的,千万别客气。”
在欧阳一家人的再见声中,他们踏上了离去的运输船。
看站在船舷上仍旧不断挥手的安然和安诺,江亚菲无意识的撇了撇嘴。
注意到她神情的江卫国皱眉道:“你撇什么嘴?”
江亚菲在大哥面前毫不掩饰的直言道:“就算是能去羊城和帝都,她们也不用高兴成那样吧。”
江卫国不悦的道:“我说你个小丫头的格局什么时候能大一些,忘了我平时都是怎么教育你的,怎么还是这么小心眼呢?”
“现在高考已经恢复,如果你真想要去帝都的话,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努力考进帝都,到时候大哥绝对将所有的好东西都放在你的面前。”
江亚菲直接拽住了他的胳膊,嬉皮笑脸的说道:“大哥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不过大哥,反正现在学校讲的那些东西我也已经学会了,要不你趁着这个机会带我去帝都玩儿上几天怎么样?”
“我保证回来之后一定会好好学习。”
看着脸色渐黑的安杰已经站在了江亚菲的身后,江卫国不动声色的说道:“还全都学会了,要不让咱妈今年就给你报名高考?”
江亚菲哪里知道危险正在临近,她挂上很不走心的委屈道:“哥,我今年才十六,考大学着什么急?”
江卫国继续挖坑道:“这么说你对高考很有信心了?”
江亚菲傻乎乎的极为配合道:“没错,以后我即便考不上大学,但考个大专绝对是手拿把掐的。”
“再说了,以前不是有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嘛,要我说你就把我给带着长长见识,保证比留在这岛上死读书要强得多。”
话音还未落,她的一只小耳朵便已落入了安杰的手中。
“你个死丫头,你要是这么厉害,怎么没见你给老娘考个第一回来?”
“还考大专,你可是真有出息。”
被自家老娘拎着耳朵,江亚菲连忙右脚跟上提,尽量让耳朵的疼痛感稍得缓解,一脸幽怨的对江卫国说道:“大哥,你坑我。”
江卫国笑着说道:“就你这警惕性,要是不好好读书明理的话,出去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我这也算是好心给你上一课,不用谢。”
三日之后,江家人又出现在了码头之上。
看着已经换上了一身军官装束的儿子,江德福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自己在外,切要忌骄忌躁,多听少说才是年轻人应该有的态度。”
“别以为自己有些本事就翘尾巴,须知人外有人,谦虚无大错。”
对于这位老子的告诫江卫国自然诚恳接受,自己要去的那是什么地方,要接触的都是什么人,他比任何人都心中有数。
即便是挨了九重天雷成功渡劫,他也不敢对那些前辈生出半点不敬之心,要知道那些老前辈才是华夏真正的脊梁,国民自豪的底气。
正待江德福还要再交代几句的时候,安杰却一把就将他给推了过去。
口中不断的重复着这几天一直不断的叮嘱,说到担心之处甚至一把将江卫国给搂在了怀里,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滑落。
如果换了往常,江卫国或许还会说:我都记住了,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
可现在他的心中只有满满的离别之愁,突然离开这位善良、美丽,偶而还会无端发些小性子的老娘,即便是两世为人的他都感觉心中酸涩。
就在安杰还想和自己的好大儿多交代几句的时候,不合时宜的江德华却在一旁开口道;“嫂子你放心,有我跟着呢,还能委屈了卫国不成?”
看到拎着箱子的江德华,安杰心中那离别的悲伤瞬间就被嫉妒所代替。
看看她那副嘴脸,这才叫小人得志呢。
你有什么好嘚瑟的?
当初要不是我们娘俩尽心费力的为你谋划,说不定这时候你还在老丁家里洗衣服带孩子呢,现在却得了便宜还卖乖,哪里轮到你在我的面前嘚瑟。
转头又看向自己大儿子那越发英俊的模样,不禁后悔当初生这么多孩子有什么好处?
如今每走一个就像是在自己的心头割上一刀似的,那种滋味实在痛彻心扉。
尽管心中再有不舍,但运输船响起的汽笛声还是提醒他们到了离别的时刻。
看着江卫国站在船舷处一直对着码头上的亲人挥手告别,身边的范铭开口劝道;“你长大了,总归是要离开家的,大丈夫志在四方,还是要刚强一些。”
江卫国点了点头,勉强转移了自己的心绪,开口问道:“上岸之后,你有什么安排?”
范铭被他这话问得一愣,有些茫然的说道:“自然是买火车票去帝都报到了。”
江卫国看了他一眼很是无语,这些搞技术的就是实心眼,难怪后世之人都管这种技术男叫理工狗呢,有时候踏实肯干还真不一定就是褒义词。
他那点儿心思都用到钻研技术上了,他就不能将智商匀出点儿给情商点吗?
知不知道关系是需要维系的,知不知道什么叫吃水不忘挖井人?
只知低头干活,不知抬眼看路,难怪之前也就混了个车间主任,而且一干就是七八年,即便你的性格再如何淳朴,但些许人情世故总应该懂吧。
江卫国自己给他解释道:“咱们之所以能进入帝都工作,说到底还是源于王政委和刘司令的推荐,更不用说这些年若不是有他们全力支持,咱们根本没条件做出那些东西来。”
“这次进京之后,你可是要复员的,马上就离开了,难道咱们不应该当面感谢一番吗?”
范铭用一种更加惊讶的神情问道:“王政委和刘司令平时工作那么忙,怎么会有功夫见咱们两个?”
“别再给两位首长添麻烦。”
江卫国笑着说道:“不管人家有没有空,打个电话请示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必要的礼数不可或缺,我可不想给人留下忘恩负义的印象。”
听了江卫国的建议,范铭咽了口唾沫,有些心虚的问道:“我给王政委打电话真的好吗?”
“要知道即便是那些师首长都不敢轻易给他打电话,咱们又算是哪儿根葱。”
“如果让首长以为咱们取得点成绩就忘乎所以了怎么办?”
看他这副没出息的怂样,江卫国索性也不再和他废话,直接问道:“你有首长办公室的电话吧?”
范铭点了点头。
“等上岸之后你把号码给我,这个电话由我来打,反正我的年纪小,即便是首长挑理,也是我这个年轻人不懂事儿,无伤大雅。”
听他要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接了过去,范铭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还是自己这个大侄子有魄力,自己还真没有他那份底气。
看他那副如释重负的模样,江卫国也是心中无奈,这种事情居然把自己这个小辈顶在前面,你这个当长辈的就真的不觉得羞愧吗?
当王政委接到江卫国的电话之后他非常高兴。
并在电话中严令江卫国三人必须住在基地的招待所,且一切已经安排妥当,晚上他会和刘司令一起给他们饯行。
对于两位首长的好意还能说什么,受宠若惊的范铭只能乖乖的将两人带到胶东基地的招待所中。
江德华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进入这种豪华的招待所,特别是对房间中的那台黑白电视机尤其感兴趣。
在江卫国看来这所谓的招待所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儿,至于那电视的屏幕还没有后世的平板大,可江德华却对里面能传出真人的影音来直呼神奇。
看这两口子一副看新鲜物的模样,江卫国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傍晚时分,招待所的餐厅包房之中,面对基地的两位大佬,范铭刚开始的时候还稍显紧张,就连屁股都不敢全放到椅子的上面。
年纪轻轻的江卫国倒是显得应对有度、落落大方,仿佛见惯这样的场面一般。
刘司令笑着对江卫国夸赞道:“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如此年轻俊彦,难怪能设计出那么多的好东西呢。”
“不知道最近又弄出来了什么好东西没有?”
江卫国笑着说道:“这倒是没有,不过科学院那边的设备比较齐全,也容易找到性能更好的材料。”
“我准备先将那些单兵装备尽可能的完善,以便总后那边进行极限测试然后批量生产。”
“毕竟只有经过战场检验的武器,才是真实可靠的战斗力。”
王政委连忙点头道:“你的这个想法好,到了新单位更要脚踏实地、稳扎稳打,只有交出更为优秀的成绩单才能尽快的在单位站稳脚跟。”
“不过我希望你时刻记住,无论到了什么单位,你始终是一名军人。”
“既然有了更大的舞台,就要全心全力投入国防建设之中,少年心性戒之在繁,要抓住一个中心努力奋进,不要被其它的因素迷了眼、晃了神。”
虽然不知王政委为何会这么说,江卫国还是认真答道:“还请首长放心,之前我就在我父亲的面前保证过,我要当英雄们的铸剑人。”
“这是我的人生目标,更会时刻谨记,绝不敢有丝毫忘怀。”
刘司令哈哈大笑道:“好,说的好,这才是我辈军人该说的话,该做的事。”
“就为你的这句话,咱们干上一杯。”
对于江卫国的态度刘司令还是非常高兴的,这小子是个聪明人,这般少年老成,他现在都怀疑江家的祖坟是否真的冒青烟了。
不然就江德福那个大老粗,是怎么有幸能生养出这样优秀的儿子的。
不过闲聊时听这小子隐隐有给自己老子表功的意思,两人就是忍不住想笑,要不是二人的功力深厚、忍功了得,说不定当场就会直接笑场。
别人家都是老子给儿子铺路,可到了江家却是儿子为老子表功,他江德福的心思但凡有江卫国一半的灵巧,也不会在松山岛上一干就将近十年。
不过任这小子再如何精似鬼,也猜不到上面首长对他老子的职位已有安排,现在他这般卖力的为江德福邀功,怎么看都有些画蛇添足之嫌。
不过也无所谓了,他的这番卖力表现只当是给酒宴上添个节目助兴罢了,偶而琢磨一下这小子言语之间的那点小心思,倒也不失挺有意思的一件事。
江卫国在这便和两位首长谈笑晏晏,一旁的范铭就只剩下跟着端杯的份儿了。
好在他的酒量尚可,倒是没出什么纰漏。
酒过三巡,王政委从兜里掏出三张火车票摆在范铭的面前。
“这是明天早晨的车票,晚上的时候就能到达帝都,我已经通知了基地在帝都的办事处,到时候会有人过去接你们。”
“原本刘司令是想给你们买软卧的,他的想法是,你们毕竟是从我们胶东基地走出去的干部,怎么也得让你们在火车上坐得舒服一些。”
“不过以你们现在的级别,坐软卧实在太过高调,如果被游戏人知道了,不利于你们以后工作的开展,所以我就自作主张,给你们换了三张硬卧。”
说完他又从兜里掏出了两百块钱放在桌面上。
“正所谓穷家富路,基地的经费有限,这也是我和刘司令的一点心意,你和卫国每人一百,就当是到那边的安家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