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姨吓得脸色苍白,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
“老爷,冤枉啊,老奴并不认识此人。”
男子一口咬定:“孟老爷,就是她。”
他从怀中取出一条玉佩与银两,“孟老爷,我这还有信物,这些是她给我的,她说只要我毁了大小姐的名声,她便给我剩余的银两。”
秋姨的嘴巴张了张,刚想要开口反驳,突然听闻一声轻嗽,她立刻瞥向老夫人,发现她此时正阴狠地盯着她看,随即瘫软在地上。
片刻后,她才哭喊道:“老爷,饶命啊,老奴错了,是老奴起了歹心。”
孟家主冷哼一声,冷峻道:“说吧,你幕后指使人是谁,不然你与你的家人都别想在蔚州生存,你可要仔细想清楚了。”
秋姨顿时浑身发抖,半晌她面如死灰地抬头望了一眼老夫人,然后瞥了一眼二夫人。
“老爷,老奴说,其实这一切都是……是二夫人逼我这么做的,她说只要我帮她诬陷大小姐,就给我一大笔银两,让我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不然就将我孙女卖入……”
孟家主沉得能滴出水来,望向二夫人怒喝道:“你竟敢如此狠毒!”
二夫人脸色平静,她心中明了,老夫人这是让自己背锅,而她自己唯有承认这所有的一切皆是她一手策划,她的儿女才有活路。
故而她沉凝道:“不错,这一切皆是我安排的。”
晚柠不理会她们的做戏,转而淡淡问道:““父亲,其实我还有一事需要您解惑,请问我是否有娃娃亲?”
此言一出,众人神情微变,特别是老夫人的脸色变得紧张与怪异。
孟府家主愣了一下,脸上出现悲伤与怀念的神情,仿佛陷入了回忆中。
老夫人见状抢先说道:“晚柠,你哪有什么娃娃亲,都是无稽之谈。”
“哦,是吗,那祖母写信骗我回来,还想要匆忙将我的亲事定下是为何,甚至还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毁了我的清誉。”
老夫人被噎得脸色涨红,眼神闪烁,却还是嘴硬道:“我不过是为你好,怕你年纪大了嫁不出去,才想给你找个好人家。”
晚柠冷笑一声,“祖母,您就别再装糊涂了。若真为我好,又怎会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孟府家主此刻才回过神来,凝视着晚柠,沉凝片刻后,叹息一声道:“柠儿,确有此门娃娃亲。昔日你母亲与对方母亲情同姐妹,故而立下若生一男一女则结为亲家之约。然你母亲后身体有恙,久病卧床休养,待她离世后,我们便断了联系。”
老夫人一听,急了,“此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说不定对方早已忘了这回事,何必再提。”
“父亲,请问娃娃亲对象是何许人也,值得祖母如此惦记。”
“他呀,他是青州谢姓的云昌县侯之孙,名为谢渊。”
苏曦顿时睁大眼睛,她是真没想到居然是他。
她更没想到他竟然还是县侯之孙,按照这个朝代,他可以享受普通世袭。
普通世袭虽然次数有限,且每承袭一次,承袭者只能承袭较被承袭者原有爵位低一级的爵位。
但按照如今的爵位等级,他继承后便是六等爵位县子,怪不得会如此抢手。
天曐朝爵位分为九等:一等爵位为亲王,二等爵位为郡王,三等为国公,四等为郡公,五等为县公,六等为县侯,七等为县伯,八等为县子,九等为县男。
虽然表面上风光无限,尊荣显赫,食邑丰厚,然四等以下者,虽有爵位,却无实权,几近于已被圣上遗忘。
因此他们家中晚辈,也只能如普通学子一般,唯有凭借自身之能,参加科考,为自身谋取仕途。
然而这些世家子弟,又有几人能够崭露头角?他们自幼锦衣玉食,吃不得读书之苦,都选择加入爵位之争,全然未曾想过依靠科举。
于是圣上颁下旨意,国公之下爵位普通世袭,仅可承袭三代。
除非家族中有人考取前三甲,亦或对国家有突出贡献,方有可能获圣上旨意,再多袭三代。至此,这些世家才开始选择加入内卷之中。
孟老爷更是说出一个让人惊讶的消息:“我听闻谢渊在乡试中考取了第二名的好名次,想必这次春闱定亦能考上不错的成绩。”
晚柠面色冷峻,缓声问道:“哦,那我该如何取消这门亲事呢?是否需得他的同意方可。”
孟老夫人闻听此言,如遭重击,遽然开口阻拦:“不可,我不同意,你若不愿嫁,可让与静儿…”
晚柠冷笑道:“祖母,原来你竟是如此盘算,若是你们未曾生出这么多事端,我或可斟酌一二,但现如今你已无资格言此。”
孟老爷茫然地凝视着她,狐疑道:“柠儿,你的意思是这些皆是你祖母在背后筹谋?”
晚柠冷漠转身行至苏曦身畔,并未答话。
苏曦扫视一眼院中众人,勾起了唇角,从容不迫地将孟老夫人的所作所为尽皆告知孟老爷,就连儿时的虐待亦未遗漏。
孟老爷如遭雷击,身形踉跄着向后倒退数步,原本挺直的脊梁亦弯了下来,须臾间仿若苍老了数岁。
他抬眸望向不远处冷然伫立的晚柠,眸中闪过一丝痛楚,此刻她幡然醒悟他们父女之情已淡如水,想来若非有血缘之牵绊,她绝不会再踏入孟府半步吧。
他终究还是辜负了夫人的遗愿,未能悉心呵护他们的爱女,致使她受尽了苦楚。
孟老夫人眼见自己的所作所为皆被公之于众,再也按捺不住,惶急地从主位趋至她的儿子身旁。
“儿啊,你切莫信了这小丫头的胡言乱语,为娘并未如此行事,况且为娘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晚柠好呀,你万不可应允她取消这门娃娃亲,你可知它对我们孟家而言可是…”
孟家主满脸失望地凝视着身侧的孟老夫人,沉声道:“娘,你莫要再多言,柠儿的婚事全凭她自行决断,你也莫要再横加干涉了,否则休怪我…我不孝了。”
“至于所有涉事者,严惩不贷。二夫人德行有亏,幽禁于其院中,不得擅自踏出半步。至于静儿,年岁尚小却心术不正,必须施以家法,另请先生严加管教,而我会尽快为她觅得一门亲事,她便在留府中待到出嫁那日吧。”
二夫人愣住片刻,然后宛如疯癫般,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