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
冰屑混杂着凝固多年、漆黑如墨的陈年老油污!裹挟着生铜碎块与崩溅出来的晶体碎片!在李十三抡圆了的半截精钢门闩,悍然砸中左边那头守宫傀儡“面门”的瞬间!如同炸开的冰矿粉尘!
咣——!!!
一声短促、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毫无金铁交鸣的清越,更像是用破铁锤猛砸一滩冻硬的泥沼!
沉重、短粗、锈迹斑斑的门闩精钢条,带着李十三全部残存的力气和那股被逼到绝路的野兽般的凶狠,结结实实吻在了那枚鸡蛋大小、内部蓝光急速旋转的晶体独眼上!
李十三甚至感觉不到左臂传递回来的反震力有多强——他那条早已脱力酸麻、又被洞穿冻伤的左臂,在抡砸出去的那一刻,仿佛就不再属于自己。麻木,只剩一种被蛮力撕扯的钝痛和虚脱后的空茫。所有的感官似乎都凝聚到了门闩前端那一点惨烈的碰撞上!
他能“听”见晶体碎裂的悲鸣!尖锐、细微、却仿佛能刺穿耳膜!那声音不像是物质碎裂,更像是某种无形的、冰冷的意志被硬生生砸开一道豁口!
独眼晶体并未彻底崩溃!无数蛛网状的裂纹在接触点疯狂蔓延,几乎瞬间就覆盖了整个晶体表面!内部流转的混沌冰蓝雾气疯狂扭曲翻腾,颜色骤然变得更深、更浑浊,像是被搅动起来的万年冰湖底部的寒煞泥浆!几点细碎尖锐的幽蓝晶体碎片,如同被激怒的冰晶毒蜂,猛地从砸中的缺口处喷射而出!
嗤嗤嗤!
李十三勉强向后一仰头,碎片几乎贴着他汗水和血污交织的下巴掠过!寒风吹过皮肤,留下几道细微的割痛感!其中一块稍大的碎片狠狠钉进他身后半尺远处一块半凝固的地面黑油壳子里,发出令人牙酸的“噗滋”声,那硬壳如同被强酸腐蚀,瞬间融化出一个小坑!
几乎同时!
那被砸中的守宫傀儡,它那僵硬得仿佛焊死的、由内凹球铰连接的生铜头颅!第一次!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剧烈晃动!吱嘎!球铰关节极限扭转,摩擦部位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金属呻吟!像是一个落枕上万年没活动开筋骨的老骨头,突然被巨力狠狠拧了一下!晶体独眼的光芒在紊乱中暴涨!蓝光里竟然透出一丝……极其不稳定的猩红杂色!
它的整个冲刺动作被打得彻底变形!干瘪细长的躯壳不再是向前扑杀,而是以一种极其怪诞、像是醉酒滚石的姿势,歪歪斜斜地朝着斜侧方的碎石堆一头撞了过去!一只钩状的铜爪在地面冻结油脂层上刮出刺耳长音!
机会!
这零点几秒、由左边傀儡失控带来的混乱,就是李十三用半条命和半截门闩生生砸出来的唯一生机!
他根本来不及去看那傀儡摔成什么熊样!
右边!那头先前被碎石声响短暂干扰、此刻已调整好姿势、冰冷无情的晶体独眼彻底锁定他的第二头守宫傀儡!那末端凝聚着死神般幽寒气息的奇形臂骨!已经以一种超越物理滞障的姿态!撕开了他眼前冰冷的空气!冰冷精准地刺向他因砸击动作而暴露出的整个胸膛和咽喉要害!
距离太近!速度太快!
这第二击!比刚才任何一次都要坚决!都要致命!
那股凝练如实质的死亡寒意,甚至已经提前一步冲进李十三的胸腔,要将里面那颗狂跳不止、却又因寒毒侵染而挣扎抽搐的心脏彻底冻结!胸口的旧伤位置,刚刚靠鼎息强行粘连住的肌理,瞬间崩开无数细小血珠,转眼就被寒气冻成乌青的冰粒!
躲?怎么躲?他的身体几乎是钉在地上!抬砸右臂的冰壳子依旧是千钧坠!强行后仰的脖子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丹田深处!
那口沉寂了仿佛亿万年的熔核气炉!
终于!
被这迫在眉睫、足以冻杀生魂的绝世寒锋!
点!燃!了!
不是温吞的火苗!不是小心翼翼的渗透!
是暴怒!
是被蝼蚁挑衅、被冰冷秩序挑战的滔天凶炎!
嗡——轰!!!
没有酝酿!没有预热!一声低沉到如同九天闷雷在地底深处滚过的轰鸣,直接在李十三体内炸开!不是从丹田升起的气浪,而是他整个身体,从脚底板到天灵盖,瞬间成了那口古老巨鼎的共鸣腔!每一寸骨骼!每一条筋络!每一个尚在跳动、被冻气侵染的脏器!
都在这一刻化作了鼎!
鼎纹逆天!
一股赤红如熔岩、内部翻腾着炽白金线的狂涛骇浪,如同挣脱了万载束缚的太古凶龙!带着粉碎一切的蛮霸意志!从崩裂的丹田气海!狂涌而出!
这力量过于狂暴!过于原始!根本不顾李十三这具凡胎能否承受!
噗!
李十三整个人如遭太古神山撞顶!喉咙口的血腥再也压抑不住,一大口灼热到惊人的淤血狂喷而出!血液离体的瞬间,遇到冰冷的空气,竟发出嗤嗤的汽化声响,带起一片猩红的雾!血雾中隐隐有金色纹路一闪而没!
但这股蛮力洪流所过之处,冰封阻滞,如同烈阳融雪!
咔嚓!咔嚓嚓!
包裹着右臂那层厚实、坚硬足以承载傀儡冻气的青黑色冰壳,在这股源于九鼎核心的霸道熔炎冲刷之下,寸寸崩解碎裂!崩飞的冰片不再是纯粹的透明色,而是被狂涌而出的熔鼎气息瞬间蒸发成缕缕白气!那死死压制他灵魂的极致寒气,在这霸道的原始高温面前,只坚持了不到半息,便哀鸣着消散!
右臂瞬间恢复自由!虽然筋骨筋肉被刚才的对抗拉扯得几乎全部错位,剧痛钻心,但这剧痛之下,却涌动着一股能够撼动山岳的、近乎失控的蛮力!
力量!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
几乎在李十三右臂挣脱冰壳束缚的同一毫秒!
那道来自第二头守宫傀儡的夺命臂骨!已刺到他咽喉前三寸!
漆黑锐利的铲状尖端!内部流转的幽蓝寒气!已经清晰得能看到其内部分子结构的剧烈碰撞!
生死!只在最后一根头发丝的距离!
李十三的目光锁定了那点死亡寒芒!
挣脱束缚的右拳!带着那股暴戾的、难以掌控的、连他自己都感到恐惧的熔鼎巨力!裹挟着从右臂冰壳炸开的、尚未散尽的冻气碎片与炽热血雾!
由下而上!由内而外!
一拳!向着那洞穿而至的漆黑臂骨!
以及臂骨后方,那冷冽无声、无眼无鼻、只在晶体深处闪耀着冰冷蓝光的生铜傀儡“头颅”!
抡了过去!
动作朴实无华!
像山野村夫砸地基的石夯!
像远古力士撞城门的巨木!
咚!!!
这次的声音变了!
不再是破铁锤砸冻泥!而是雷霆巨锤凿击万年玄冰核芯!
纯粹!蛮横!炸裂!
碰撞点瞬间爆发出一圈肉眼可见的、实质化的冲击波纹!那是极致的冰寒煞气与爆裂熔鼎巨力的对冲湮灭!波纹边缘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扭曲感,里面卷动着细碎的冰晶、熔金的火星、沸腾的血雾!
噗!噗!噗!
李十三身上大大小小、刚刚被压制又崩开的伤口,在这毫无保留的巨力对轰反震下,如同被无形的手狠狠撕扯!十几道血线再次飙射而出!整个人如同断线的破麻袋,离地倒飞出去丈许远!
而那头被正面轰中的守宫傀儡!
咔嚓!一声清脆得如同水晶杯被铁锤砸碎的异响!那枚凝聚着它冰冷意志、闪烁着浑浊蓝光的晶体独眼!在狂暴熔鼎巨力冲击波扫过的瞬间!
如同最脆弱的琉璃!无声无息!彻底粉碎!化作无数齑粉!消失在空气里!
失去独眼的生铜头颅表面,残留着一个清晰的拳印凹陷!凹陷边缘是被巨力强行扭曲撕裂的铜皮,如同揉烂的劣质锡纸!
这还不算完!
熔鼎巨力的震荡顺着臂骨传导而上!那坚逾精钢、末端为铲状的奇形臂骨!从与拳峰对撞的尖端开始!
炸!
细密的裂纹如同拥有生命般闪电蔓延!下一瞬!
整条臂骨!连带后面一小段干瘪躯干上的生铜甲片!爆裂!粉碎!
无数细小的铜片和内部如同冻结蛛丝般的蓝黑色冻气线路!混合着粘稠的墨绿色冷冻油泥!如同被风暴席卷的垃圾!轰然炸开!向四周呈放射状激射!
傀儡那本就干瘪细长的下半截躯体,如同被抽掉了主梁的破屋架子,失去了力量的统御和控制,关节诡异的扭曲着,带着一声沉闷的噗通,像条被开水烫过的扭曲铜蛇,重重砸落在地面上厚厚的冻油污垢里!残余的肢体还在无意识地轻微抽搐,几缕幽蓝电光在其暴露的断裂缝隙里跳跃几下,噗嗤一声,彻底熄灭。死寂,只剩一具残破扭曲、冒着缕缕刺鼻焦糊烟气的冰冷铜壳。
这一切描述起来漫长,实则都在电光石火之间!
当李十三口喷鲜血、身体砸在远处冰冷碎石堆里,浑身骨头像是被拆了一遍,疼得他眼前金星乱冒,几乎昏厥过去的时候。
左边那头!
刚刚被门闩砸偏、一头栽向碎石堆的守宫傀儡!
它头颅上的晶体裂纹密布,内部蓝光混沌狂乱,混杂着一丝丝怪异的猩红!但它的核心似乎还未被彻底破坏!
它以一个怪异的半跪姿势撑在乱石间,那条末端铸着半月铲的漆黑奇形臂骨猛地抬起!指向李十三!但这一次,动作滞涩而艰难!晶体独眼光芒剧烈闪烁!似乎在极其愤怒地试图重新锁定目标,发出指令!
然而!
嗡!
一股无形的、源自那口盘踞于李十三丹田深处的古老神鼎的气息!
在李十三爆发出那一拳熔鼎巨力的瞬间,就已扩散开来!
这种气息,绝非单纯的灼热!它古老、苍莽、沉重!带着一股堂皇浩大的镇压意志!仿佛跨越万古,巡视八荒的无上威权!
这种气息!对冰冷、僵硬、逻辑精密的非生灵造物,尤其是蕴含特殊煞气驱动的造物!
拥有着天然的致命威压!
那试图挣扎抬起臂骨进行攻击的守宫傀儡!
其晶体独眼内混乱的光芒在接触到这股无形扩散的鼎息威压的刹那!
如同燃烧的纸灯笼骤然被冷水泼灭!
噗!
所有的光芒!无论是混乱的冰蓝,还是妖异的猩红!
在同一瞬间!彻底熄灭!熄灭得如此干净利落!没有挣扎!没有明灭!就是彻底的死寂!
只剩下一颗遍布裂纹、黯淡无光、如同蒙尘劣质玻璃珠的空洞晶体,镶嵌在扭曲的锈铜头颅上。
它抬起的奇形臂骨,无力地垂落下来。之前还能勉强支撑的半跪姿势,彻底垮塌。关节僵硬地垂落,砸在地上,发出几声沉闷的空响。连那最后一点无意识的抽搐都彻底停止。
整个废墟地宫的中心,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只剩下空气里弥漫不散的冰尘、焦糊烟气、浓烈的血腥和铁锈混合的怪味。
唯有那无形却厚重的鼎息余波,如同水波般缓缓在冰冷的空气中荡漾开来,拂过那些崩裂的岩石,拂过残存的冰屑……带来一种极其短暂的、带着原始炽热暖意的……死寂。
李十三像条搁浅在冰滩上的死鱼,大字形瘫在碎石堆里,浑身骨头散了架一般,每一寸皮肤都在尖叫,尤其是被冻气擦伤的右肋,如同插着一把持续散发着寒气的冰刀,不断侵蚀着经脉。先前喷出的淤血呛在气管,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子带着滚烫的温度,落到冰冷的冻油壳子上,立刻凝固成一个个小小的、丑陋的紫色斑点。
真他妈……要散架了。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眼皮沉重得如同挂了两座冰山。
然而,那口“大爷鼎”可没打算让他安生躺着。刚才那股蛮霸的熔鼎洪流冲击了他的全身,此刻虽然退去大部分狂暴,但余波仍在奇经八脉里左冲右突,像一群没头没脑的野猪在他身体里撒欢儿踩踏,疼得他死去活来。更要命的是丹田里那口鼎炉,之前被强行催发的炉火似乎烧得太旺,鼎壁都在发出阵阵无形的嗡鸣,烫得他小腹如同揣了个烧红的烙铁。残余的鼎息如同调皮的小蛇,不断在他破损最严重的几条主经络里钻进钻出,试图修补。炽热的暖流混着针扎般的剧痛,外加右肋那源源不断的冻气蚀骨之寒,冰火两重天,滋味简直绝了。他想骂娘,却发现嗓子眼全是血沫子,只能发出嗬嗬的破风箱声响。
就在他疼得龇牙咧嘴、意识有点模糊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刚才被他一门闩砸偏了的那头守宫傀儡(左边那头脑袋上带拳印又崩了晶体的),它那垮塌在地的干瘪胸腔内部,似乎……有那么一丁点极其微弱、极其黯淡的……光芒?
不是幽蓝冰煞的冷光,也不是熔鼎余烬的火星。那光芒极其微弱,微弱得几乎会被人错觉为视觉残留的幻影。
是一种……极其纯净、仿佛历经万载磨砺依旧不灭的……温润!
色泽介于最纯粹的乳白与最柔和的淡金之间,只有针尖大小!在那漆黑、扭曲、布满墨绿冻油污垢的断裂铜架缝隙深处,一闪!一闪!又一闪!
如同星海沉舟后,最后一点不肯熄灭的微弱灯火!
有门儿!
李十三的脑子瞬间一个激灵!这点温润微光,在一片死寂的破铜烂铁里,实在太扎眼了!跟之前的凶险杀气格格不入!
管它是什么!能让这见鬼的破铜烂铁彻底熄火的玩意儿,绝对是好东西!
一股莫大的求生欲混合着好奇(还有一丝可能是被逼急了的赌徒心态),驱使着他那具快散架的躯壳。他咬着牙,忍着浑身上下要命的剧痛,尤其是右肋伤口的冰冷侵蚀,手脚并用,像条翻不了身的乌龟,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向那头傀儡残骸挪了过去。
距离不过丈许,却挪得他气喘如牛,眼前阵阵发黑,血沫子不停地从他干裂的嘴角溢出。每一次左臂或者右臂碰到冰冷的碎石,都能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那头彻底歇菜的傀儡残骸,在他逐渐靠近的视野里放大,空气中弥漫的铜锈味、焦糊味、冷冻油泥特有的腥腻味儿,也越来越清晰浓郁。
终于,他几乎是靠爬,蹭到了残骸旁边。那点微弱温润的光芒,就在它胸腔断裂处内部、更靠近扭曲头颈部位的复杂铜架深处闪动,如同在漆黑淤泥里挣扎的珍珠。李十三伸出他那条同样布满伤口、冻得有些麻木发青、勉强能动,之前还攥着门闩的左手。手臂颤抖着,手指上血迹斑斑。他小心翼翼地探进去,手指避开那些锋利的铜片断面,摸索着那团漆黑的、油腻冰冷的废墟内里。
粘!冷!滑!手指接触到厚厚的、凝固的墨绿冻油污垢,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令人作呕的滑腻感。他屏住呼吸,忽略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不适,指尖在冰冷粘稠的污垢里艰难地拨弄着,追踪那微弱光芒的源头。
突然!
指尖似乎触碰到一个极其微小的、硬邦邦的物体!只有米粒大小!入手并非金属冰冷,而是带着一种内敛的温润!如同一枚被地脉温养了万载的微型温玉!
就是它!
他心头一跳,两指如电(当然,只是他自己感觉是“如电”,在旁人看来就是慢吞吞地捏),用尽最后一点控制力,准确地拈住了那点硬物!
入手温润!一丝微弱但纯净的暖流顺着他冰冷的指尖流入!驱散了几分那深入骨髓的僵麻感!
他将指尖小心翼翼地从傀儡残骸深处抽出。指尖之上,拈着一枚比米粒稍大些的东西。
它看上去毫不起眼。像是某种极其纯粹、未经雕琢的晶体碎屑。
乳白色的底子里,流动着细若发丝、柔亮温润的金色脉络。光芒比他在残骸深处看到时更显内敛,温温润润,既不刺眼,也不灼热,安静地躺在他指腹间,散发着微弱却坚韧的光晕。似乎这外界的冰冷、浊气、杀伐,都无法真正侵蚀它的本质。
这光芒……好生舒服!
李十三下意识地想将这点碎屑举到眼前细看。就在此刻!
异变陡生!
就在他目光被指间温润光点吸引的瞬间!
原本瘫在另一边、彻底死寂、连水晶眼都崩了、胸前破了个大洞的第一头守宫傀儡(右边那个被他硬生生轰碎核心晶体的)!
它那被炸裂大半的胸腔内部,一大团混浊的、由墨绿冷冻油污、断裂的蓝黑冻气蚀线、粘稠的半凝固黑色凝固血胶……等等污秽混乱之物搅合在一起、恶心的糊状物里!
猛地!
凸!起!了一小团!
那团糊状物如同被无形的手指捏住顶部,向上揪起了一点点!极其诡异!凸起的顶端,几根细微的蓝黑冻气断线“突突”地跳动了一下!
紧跟着!
就在李十三完全没反应过来的刹那!
“噗!”
一声轻微如同蛤蟆放屁的气流声!
那凸起被揪紧的顶端!
骤然喷出一道极细极细、淡到几乎肉眼不可见的幽蓝色冻气!速度却远超之前的所有攻击!无声无息!如同深藏淤泥的毒蛇吐出的信子!
目标!正是李十三拈着那枚乳白金纹碎屑的!左手手腕!
那股被压缩到极致的冻气过于细微阴险!李十三甚至没能察觉危机降临!直到那股冰冷的、足以冻结经脉的寒意猛地刺入手腕皮肤!
糟!
他心头巨震!
左手几乎本能地一抖!指尖捏着的那点乳白碎屑光芒微微一晃!似乎要被抖落!
就在这千钧一发!
嗡!
被他拈在指尖的那枚乳白碎屑!仿佛被这股阴险的偷袭彻底激怒!
它内部温润流转的金色脉络猛地一亮!一道柔和却无比坚韧、带着不容置疑净化意味的金白色光晕,瞬间从碎屑表面扩散开来!形成一层薄薄的光幕,堪堪笼罩住李十三的手腕和那一小片区域!
嗤——!
那道阴险的幽蓝冻气正正打在这层薄薄的光幕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没有剧烈的冰火湮灭!
只有极其细微的、如同微尘投入焚化炉被瞬间焚尽的滋滋声!那道足以洞穿常人手臂经脉的阴寒冻气,在接触到这金白光幕的刹那,就如同遇到了烈阳的朝露!连一丝涟漪都没能荡起,被彻底净化、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净化之力!纯粹的守护净化!
而那层守护光幕也随之消散。
此刻!
远处那团引发偷袭的混乱糊状物,如同耗尽了最后一点污秽生机,彻底瘪了下去,再无动静。
李十三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左手手腕处残留的一丝微弱凉意(那是被瞬间净化冻气侵入的尾梢感觉),再看看指尖那枚温润依旧、光芒缓缓内敛下去的乳白金纹碎屑。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来。劫后余生?不,好像不全是。有点像是……摸爬滚打终于摸到了宝藏箱子,结果从里面揪出来个……宝贝?这念头刚起,又有点恍惚,这破地方哪来的真正宝贝?怕是灾星上身才是真的。
他下意识地将这点来之不易的“收获”紧紧攥在手心。入手依旧温润。几乎在接触掌心的刹那,一股微弱但异常清晰、带着温润修复感的气流,如同小股涓涓细流,顺着手心劳宫穴就渗了进来!
这暖流入体,不似熔鼎气息那般狂暴蛮横,反而温和细腻,充满生机。它一进入李十三那几乎被寒毒撕裂、又被熔鼎巨力冲刷得一塌糊涂的左臂经脉,便展现出惊人的特性。
冰封裂伤?暖流缓缓抚过,那顽固不退、如同藤蔓般试图侵蚀的右肋伤口冰蚀寒气,竟被一丝一丝地逼退瓦解!痛楚骤然减轻了三分!
灼热撕裂?暖流所过之处,熔鼎余火残留的、灼烧经脉的隐痛被中和安抚下来,如同在滚烫开裂的土地上降下了一场温和的甘霖!
更奇妙的是,这股带着纯净生机的暖流,自然而然地分出一小缕,顺着手臂经络,滑向了他那不堪重负、嗡鸣震荡的丹田!像一只温柔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安抚着那口因过度爆发而“过热”、散发着无形热浪的霸鼎!
鼎壁轻微的嗡鸣震颤,就在这温润暖流的安抚下,渐渐平息、柔和下来。霸道的力量,似乎也悄然染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温玉气息?
李十三舒服得差点哼出声来。这东西……难道是个万年人形暖手宝?不对,比那强多了!简直是行走的顶级伤药外加丹田灭火器!
他精神为之一振,挣扎着勉强坐起半身,贪婪地握紧手心那点温润。
然而,这短暂的喜悦还没来得及生根发芽——
呼……呼……呼……
一阵低沉、浑浊、如同封存万年的粘稠油脂从巨大破缸裂缝里挤出来的、沉闷的涌动声!
蓦地!
从前方的黑暗里传来!
而且不止一处!
声音来自四面八方那些倒塌的巨柱后方、崩裂的岩壁深处、被深厚冻油污垢覆盖的断层缝隙!
它们像沉睡的古老寒煞在磨牙!透着一种粘稠的、冰冷的、仿佛能冻结一切的诡异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