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街头,灯火通明。
恶来问道:“主人,刚刚那个胖子说先凑点钱给您,您不要他的钱,为何后面那人给张白纸,您却要了?”
迦婴慢悠悠的往前走,闻言淡淡道:“就算能凑钱,他又能给我凑多少钱?”
聚宝斋不是小店。
可就算他们有二百多亿的家产,但也绝对拿不出二百多亿上品灵石,毕竟固定资产和现金流是两回事。
恶来担忧道:“可是那人做事也太草率了,难道您仅仅因为她是刚正不阿的读书人,就对她另眼相待?”
迦婴忍不住笑了。
多读书可增智,而智者最善谋。
世人皆道,读书人最懂计谋韬略,言外之意便是读书人都深谙城府手段。
常言道 “天下乌鸦一般黑”,既同为读书人,迦婴又怎会轻易对裴絮放下戒心?
与其说她是相信裴絮,不如说她是相信自己。
迦婴双指夹起那张字据。
“这张纸本就没有意义,若是我能赢到最后,莫说那些我们应得的灵石了,聚宝斋她都会双手奉上,并且还得求着我收下。”
“若是我技不如人死在夺冠的路上,那这张纸就是废纸,她什么都不用损失。”
说着,迦婴指尖燃起灵火。
那张字据,顷刻间化为灰烬消散于世间。
恶来顿时咬牙切齿。
它齿缝间迸出冷笑:“好个心机深沉的黑心肝!难怪应得这般干脆,原是算准了局中利弊,不管胜负如何,她都能稳赚不赔!”
迦婴哈哈一笑,也不在意。
这世间就是一盘棋,能上棋盘的都不简单,全看博弈到最后是谁输谁赢,哪来那么多仁义与真情?
“小贼,别跑!”
就在此时,巷口窜出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怀里抱着一堆鼓鼓囊的东西,慌不择路的跑路时跌到了迦婴面前的街道上。
包子与糕点洒落满地。
他膝盖磕在地上血肉模糊,却浑然不觉,只哆嗦着趴在地上拼命地去够散落的包裹,和满地食物。
“小贼,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追来那人纵身跃起就是狠辣一掌无情拍下,但人在空中时身子猛地一滞,被一股风雪裹挟着掀飞在地!
“哎哟!”
那人正想怒骂。
下一秒对上段铁凌等人了冷漠的眼神,认出他们胸前的炼器师徽章,那人立刻就怂了。
他立刻连滚带爬的扑过来,跪在地上自扇巴掌。
“这该死的流浪小贼多次偷盗东西,小的气不过就......险些冲撞了尊贵的炼器师大人,是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那人也是个机灵的。
见迦婴立在首位,立刻对她惶恐的哭求道:“求大人高抬贵手,小的上有老下有小,求您饶小人一命!”
周围人的人都用怜悯的目光看着那人,惹到了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生死全在对方一念之间。
却不想风雨并未到来。
迦婴冷峻的眉眼温和下来,好脾气的笑了笑:“我等只是路过,你们不必惶恐。”
众人皆是一愣,不可置信。
这人不发火都是好的了,居然还反过来安慰他们?
迦婴睨着那身形僵硬的流浪少年,神色悲悯的叹息一声:“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说着,她随手丢下一个锦囊。
“我不为难你,你也别为难这孩子了,都早些回家吧。”
众人皆怔在原地,甚至就连段铁凌一行人都用极其震撼又极其复杂的目光看着迦婴,神色无比动容。
这一瞬间。
段铁凌仿佛能明白,为何冰天雪女会选择迦婴作为传承之人。
当一个人站在高位,是很难再弯下腰去体谅底层人的,即便她是作秀,亦是十分难得。
迦婴迈步离开。
有人嘶了一声:“我不是在做梦吧?那些大势力的千金少爷,什么时候那么好脾气了?”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振聋发聩啊!”
“这两句是什么水平?不管了,写下来明日去找我的儒修朋友炫耀一下!”
“吴老板,你也是遇到撞到狗屎运了!不仅没丢命还发财了咧!”
被称为吴老板的糕点铺老板擦掉头上的冷汗,伸手将锦囊捡起,也来不及查看,就惊魂未定的往回赶了。
街道再次恢复喧闹。
地上衣衫褴褛的少年曲了曲手指,再次将散落四处的糕点捡起来,用劫后余生的目光望了望那人消失的街口。
随即,低着头隐没在人群中。
拍卖会门口。
之前那随从带着人早已等候多时。
见到迦婴等人出现在视线里,他急忙小跑过来弯腰道:“殷小姐,盼星星盼月亮的,小的可算把您盼来了!”
迦婴道:“让你久等了。”
随从笑道:“是小的心切来得早了些,您快快请进,我们少主已经在包厢了。”
一行人畅行无阻的上了三楼贵宾包厢。
一踏入包厢,便见风落痕身着一袭锦绣红袍,衬得他丰神俊朗,贵气斐然。
端的是“鲜衣怒马少年郎,金鞍照日绣罗裳”!
他起身相迎,笑着拱手道:“殷道友,感谢赏脸前来应约,之前在赛场之上痕说话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迦婴亦是拱手:“不打不相识,这等小事风道友不必挂怀。”
风落痕笑的如沐春风。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既然殷道友都这般说了,那就往事随风不再提,请坐!”
两人客套一番,便相对而坐。
段铁凌侧头向身旁老者递了个眼神,那人立即心领神会,垂首退了出去。
他扯住一个小厮问道:“主事的在哪里?”
小厮谨慎地问:“贵客,您找我们主事有何贵干?若是没有大事,我可做不了主......”
宫杨道:“有一项交易,想找你们主事的谈。”
此时拍卖会也快开始了,各个包厢的人都一一入场。
一位随从急匆匆进了贵宾包厢,禀报道:“回三公子,给殷小姐准备的那间包厢没点灯。”
宗政灼华眉头一皱。
他语气不悦的质问道:“你确定当日把请帖送到她手里了?”
随从点点头:“小的亲自去送的,不会有错......距离拍卖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也许她会晚点来?”
宗政灼华烦躁的挥挥手:“那就去门口等着,若是看见她就试试看能否请她过来。”